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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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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被性侵过的女孩会留下什么阴影,生活中又会面临什么负担和挑战呢?转自天涯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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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31 17:16:41 | 只看该作者
121楼 云迪说:
我跌坐回椅子上。
我想着怎么措辞,怎么张口,找冯晨晨确认:刚刚是不是确实有人抱过我。
突然,一句不堪入耳的话灌入我的耳中:
“你是去年广播门的女主刘子君吗?你就是那个被开除的张子俊曾性骚扰过的那个刘子君?天啊,你刚刚简直是飞人啊!”
要不是听到她后半句,我觉得我会怒火中烧。
好几位志愿者跟着她围了上来:
“天啊,刘子君,你刚刚也太厉害了!你都不知道,你那会儿,简直像一阵风一样!咱们这跑道要不是橡胶的,你那背后准能扬起一道尘!”
“是啊,人的双臂怎么能摆动的那么快!妈呀,我可算长见识了…”
我微笑着,对她们摇头道谢,将她们一一打发。
我刚要再次问冯晨晨,耳中隐约听见有志愿者在不远处窃窃私语:
“刚那个从看台跑下来的男人是谁?他好帅啊,像不像某个男明星?我还没来得及拍照呢,他就拉着冲过来的华铮学长走掉了,好可惜啊…他和华铮学长,都认识这个刘子君吗?”
“应该是认识的吧?要是陌生人的话,哪个男的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抱一个女生?”
“应该关系不一般吗?就是普通熟人关系也不敢这么个抱法呀,你是没看见,帅哥那一抱,把旁边的林一朵,快气绿了…”
突然,我刚刚所有的烦躁和怒气,瞬间统统都烟消云散…
我坐在那里,突然弯了嘴角。
那一刻,不是幻觉,抱着我的是他。
他拉着华铮走掉了。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我默默微笑。
在那方桌子上,我就那么坐着,我忘了浑身的酸痛,努力让笑意蔓延到心头。
我默默对着自己的内心深处念道:看,华铭,我知道的,你内心深处,是在乎我的…
还用找冯晨晨确认什么呢? 我内心全是欣喜 …
双华和甜甜走了过来,冯晨晨一起把我拍“醒”,提醒我12点半了,快吃饭去,准备下午的1500米。
我和双华甜甜打过招呼,给她们介绍了一下冯晨晨学姐,大家刚准备要一起离开,负责我们计算机学院田径项目的辅导员却走到我们跟前来,他笑道:
“刘子君,你爆发力可以啊!你刚刚那速度,我目测已经超越了国家一级运动员的水平啊,你下来随我去校体育队试试吧?”
我摇了摇头:“谢谢老师,我估计不会有下次了,刚刚真的是瞎猫装个死耗子,以后应该永远不会再有这个速度了…”
老师望着我,坚持道:“你这潜力在,好苗子,不加以训练,你怎么知道你不行!下来我给你介绍体育队的老师…”
我摇头: “其实,我不喜欢运动,我的身体我了解,老师,我们要吃饭去了,下午我还有1500米要跑…”
我拉着冯晨晨刚要走,突然传来一声叫喊:“子君选手,等一下!等一下!”
有个志愿者,她顶着满头大汗,朝我们跑来。
她抱着3瓶饮品:一瓶金桔轻茶、一瓶酸梅汤,一瓶轻健。
她一边递给我,一边喘息,激动地对我说:
“累死我了,累死我了,还好你没走,刘子君,你刚刚速度可真快!你跑完那会儿抱你的那个帅哥,他让我帮忙、去找个地方帮你买润肺的水呢,呐,好不容易买到的,给你--”

我诧异地一一接过,望着她。
她激动地扫视了我们,最后望着我:“哎,他下午还来吗?他人长得可真帅啊!长得特别像《求婚大作战》里的山下智久!天啊,迷死人了,现实中,怎么可以有人长这么帅!他是你男朋友吗?他叫什么名字?他好像不是咱们学校的吧?…”
我点点头:“他不是学生…”
我握住那瓶金桔茶,认真拧开,我仰这头,对着当空的烈日,大口大口地吞咽,任由它们汩汩流入我的肺部…
停下后,我握着那个瓶子,突然就笑开了嘴巴。
那一刻,我一一扫视过,那些围着我,表示满脸好奇的朋友们。
然后,我对他们所有人笑了笑。
那一刻,我对他们微笑道:“他不是学生,他也不是我的男朋友,不过,我在追他。我相信:即使这辈子我追不上他,下辈子,我也一定会努力追上他--”
我从未--如此勇敢。
那天,我话音刚落,冯晨晨便鼓起了掌声。
双华、甜甜,甚至我们的辅导员和那个满头大汗的志愿者,全部都在那里拍起了手。
那天,甜甜笑着起了哄:
“子君,我们还在猜你在和华铮学长谈恋爱呢,说实话,刚我挺震惊的,回宿舍你一定要和我们好好讲讲那个男生!”
“刘子君,你好样儿的!”
“他下午还会来吗?我要当信鸽!我一定要将你刚说的话,原封不动地传给他!”
我摇头笑道:“都别闹了,快1点了,快吃饭去吧,大家还要准备下午的赛事。”
那天,我和冯晨晨,还有宿舍的姐妹们,一起去食堂随便吃了些东西。一回到宿舍,我就迅速躺到床上,找补上午过度损耗的精力,为下午的1500米做准备。
午休我订了25分钟的闹铃,由于上午用力过猛,我沾床就迅速进入深睡眠。
据说那天我午睡的呼吸声一直很沉重,听到闹铃响后,我就迅速起了床,快速穿上鞋子,一溜烟地往大田径操场上跑去。
那天下午,我扫了看台好久,发现华铭、华铮,他们都没在。
女子1500米正式开赛的前10分钟,我钻入了后台室内做赛前准备。
身边同样参赛的女生一个个穿上了很正式的跑鞋,我低头瞧了瞧我的脚上。
那天,我穿的是一双帆布鞋,是年前大一入学时,为了不至于太寒酸而特意买的。
为了迎接那场比赛,我一周前还特意将它们认真刷洗了一遍。刷洗时发现有些要开胶的裂缝,我特意买了2瓶502胶,把两只鞋子的四周涂抹按压了好几遍。
不管穿什么鞋,相信凭借过去2周内我记录的速度,那次1600米,我夺冠的问题不大。
还有3分钟要开跑了。大家正准备去田径赛道时,我们计算机学院的田径赛事辅导员,突然带着一个肌肤黑黑的女生,急冲冲地闯入了准备室!
他高声朝着人群叫喊:“刘子君,等一等!”
我惊讶抬头,他招手只管让那个女生做准备,然后,他把我拉到了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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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31 17:20:11 | 只看该作者
122楼 云迪说:
这两天店里有点忙,没时间看,所以也就没时间给大家更新,这会儿又要忙一下,晚上如果有空,再来给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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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 21:09:28 | 只看该作者
123楼 云迪说:
他满头大汗地对我急道:
“刘子君,2周前学术大厅报名的时候,你不是要跑5000米吗?哎呀,现在机会来了,这场1500米你先别跑了,我刚重新找了个人,让她先换掉你,你先省点力气,半个小时候,你就直接跑5000米吧!”
我诧异,问他缘由。
他哀叹道:“你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原来,那个一定能夺冠的5000米运动员竟然也是林一朵!
林一朵,可以说,是天生的运动员。
她是体育特长生,是国家长跑三级运动员,长跑和竞走一直都是她的拿手项。
可,就在那天5000米田径大项开赛的前半个小时,她突然说肚子不舒服,说她不跑了。
各系其实都在摩拳擦掌对待那一项,一时半会儿的,计算机系也抓不来一个能跑的女生了。
极度失衡的男女比例,女孩子统共就那么几十个。
而且,辅导员说,他每晚都会收到我1500米的练习成绩报告短信。根据我的报告,他综合评估了一下,觉得我5000米应该问题不大,可以先顶着风头上。
听完他的一番话,我还是有些担忧:“老师,5000米,说真的,我过去一次表都没有掐过,不一定能保证夺冠怎么办?”
“都这个时候了,管它能不能夺冠!你夺个第二名也行,实在不行…不管了,重在参与,你先上吧刘子君,总比弃权强,你这是在救人于水火!”
窗外,女生1500米赛事的教练已经高喊出“各就位--”,吸引走了室内几个志愿者们的注意力,辅导员趁机在我耳边说:
“刘子君,我偷偷告诉你,这个林一朵,是咱们校董的女儿。你知道她妈妈吗?她妈妈是傅家三姑奶奶。她外公,那可是傅震华!洛阳傅家你总知道的吧?你今天要是跑了这5000米,是相当于帮她善后啊…帮她善后,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你这个红包,我初略估计,至少5000元起!1米1块啊,你算算,你这趟跑下来划算不划算?”
“你说什么?真的吗?林一朵,她是--”
那一刻,我豁然开朗!
怪不得,2周前的学术报告大厅里,她坐在华铮身旁亲切地喊他“铮哥”。
怪不得,傅华铮那天和她那么亲昵,他似乎说过:她想要啥尽管提,他都会买给她。而那天的我,还以为,她是华铮新交的女朋友…
怪不得,华铮、华铭还有他们那位姑妈竟然都会出现在看台上。
原来,他们那天是特意来观看属于林一朵的那场运动会…
怪不得,我跑4乘以100接力前,喊出华铭的名字,对华铭招手时,林一朵她瞪了我一眼!她那一刻对我的行为很好奇不解吧…
原来,林一朵,她竟然是华铭华铮他俩的表妹…

那天我最终接下了女子5000米赛事。
下午的看台,没有上午的人多。
我上了田径道,再次朝着上午华铮华铭他们坐着的那片座位区看去。
林一朵不参赛,华铮和华铭他们几个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没关系,华铭他,时刻驻扎在了我的心里!
华铭,无论如何,我都会努力跑下去…
伴随着枪响,我和大家一起飞奔,离开起跑线。
没有正儿八经的练习过5000米,真正跑起来时,它的确很漫长…
下午的太阳依旧耀眼。
我跑到浑身都是汗水,汗水顺着发顶额头往下,钻到了眼角里,钻到了脖颈上。我怕像上午那样狼狈,尽量调动技巧,努力去控制好自己的呼吸和频率。
那天,其实我到最后已经记不清楚我在跑第几圈,也不知道还剩下几圈,更不知道身边的小伙伴们是第几圈…
跑到最后,上午百米冲刺的感觉再次袭来:我的肺部仿佛一团火堵在了那里。牙缝里全是清水从牙龈渗出。
“华铭,快到终点了,这点事情都拿不下,我怎么可能追上你?--”
我艰难地把那些清水吞咽进喉管里,忍住喉管里难以呼吸的灼痛,保持快速地抬动我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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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 21:13:32 | 只看该作者
124楼 云迪说:
赛道旁站着的人提醒我马上要到终点了,那一刻,我才感觉到脚底板似乎踩着了一团炭火。
据那天在终点接迎接我的志愿者说:我在跑完5000米的那一刻,整个人,仿佛是刚被从水里打捞上来的。
那天的5000米,我跑了21分钟。
不负众望,我帮计算机学院拿到了那个田径大项的第一名。
那天,那个曾应华铭要求、去给我买过饮品的那个志愿者,和我混熟了。我到达终点时,她很开心地把我扶到一旁休息区的座椅里去,帮我拧开一瓶矿泉水,和我一边聊天,一边等赛道上未到终点的同学跑完,等播音员正式宣布名次。
半瓶矿泉水下肚,我比上午强不到哪儿去:依旧仿佛一条濒临死亡的鱼在那里坐着喘息。
不过相比那天上午,我那时很清醒,眼睛也能看清楚四周景色,我能听到大家迎面而来的夸赞声,能清晰地感觉到大家观看赛事的热情。
脚下疼痛难忍,我休息片刻后,开始缓缓地坐起身子,慢慢脱掉鞋子。
在赛道上奔跑的那会儿,鞋边已经开裂了,从鞋沿儿钻入了几颗跑道上的橡胶颗粒。
其实,在奔跑的那会儿,我隐约能感受到有些颗粒在我脚底和脚趾间擦来摩去,不过那个时候还没见多疼。
等彻底停下,那种疼痛感才真真切切袭来。
我脱下鞋子,发现那双运动白袜侧面渗了些血,我准备退下袜子瞅瞅具体情况,发现袜子有一处和脚侧面的皮肉有些黏连,我闭上眼睛,默默咬牙,迅速撕扯,袜子被我“嗤--”一下子拽了下来。
虽然我咬住牙关,却也没能阻挡住喉咙溢出的微弱的嗯哼声。
那个志愿者女孩儿在一旁看到我的动作,吓了一跳!
她起身跑开,边跑边交代道:“子君同学,你别动,你先别乱动,你等我,我去医务室给你拿瓶碘酒来!真不知道,你刚是怎么跑下来的!”
我蜷缩起身子,抱着脚,踩在凳子边上,准备检查同样泛着疼痛的脚后跟。休息区外的操场上,依旧那么热闹。
突然,一团阴影笼罩在我的头顶,夺走了我脚面的光。
我缓缓抬头。
“刘子君,恭喜你…”
渴盼已久的那个声音,就那么随着他的嘴,传入我的耳朵,敲打着我的心。
渴盼已久的容颜,就那么站在我的眼前。
虽然他语气凝重,可那双眼睛看着我的眼睛,让我就那么瞬间沉沦。

我惊喜地仰着头,傻傻望着他,粲然笑道:“华铭,你来啦,我以为你们下午都不会再出现了,还以为这次我们又是匆匆一瞥…”
“嗯,我来了,刘子君,其实,我一直都在…”
望着他,望进那双深邃的眼睛,我突然有好多话,都激动到语无伦次:
“华铭,我、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你呆会儿能等等我吗?对了,我现在有钱了,我前段时间挣钱了,我一直在想,怎么能找到你,还上次你借我的2000块钱呢?我好几次都想找华铮要你的联系方式,但我又不敢那样,我怕对他太过残忍…”
他缓缓蹲下。
那一刻,我才注意道:他手里提了2个袋子:一个是学校超市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团粉红的东西;另外一个是校内超市旁那个李宁专卖店的鞋袋。
但,怎么看,都和他一身高档的真丝衬衣,是那么的不搭。
我看着他半蹲在我的眼前,看着他把鞋盒鞋袋摆放在地面上。
他从那个超市的塑料袋里掏出了一双粉红拖鞋:拖鞋的鞋面上嵌了一只带着蝴蝶结的米老鼠。
“你先踩上,轻点儿…”他将那双粉红拖鞋摆放在鞋盒上面,握住我的脚腕,让我把脚先伸进去。
我的脚乖乖地,跟着他的手,就那么缓缓钻入那双可爱柔软的拖鞋里。
那一刻,我盯着他那只手,默默地想:什么是幸福?
平凡的动作,温柔的手掌,藏着无限的温暖和力量。
短短的一生,我们注定是宇宙渺渺尘埃;这么短暂的几十载,这么稍纵即逝的青春,我为何不再大胆一些?
是啊?我为何不大胆些?
我要彻底忘掉所有肮脏的过去,努力去爱一个人,去攀一座山,去追一个梦!
那一刻,我突然很想勇敢地告诉他,我过去所遭受的一切,我想要一个答案。
我的脚,穿着拖鞋,最终,踩在了鞋盒面上。
我望着他的头顶,声音颤抖到:“华铭,我有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想告诉你,你今天愿意抽个时间,听我说吗?”
他顿了顿。
时光仿佛静止了很长,他才抬起脸看着我,对我笑道:“刘子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你什么都不用想,你只管在你的位置上努力就够了,剩下的都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懂,而且,我今天不能久留…”
他慢慢站起身,转身要离去。
不顾四周的目光,我抓住他的袖子,既急切又压抑地低声道:“华铭,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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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 21:17:24 | 只看该作者
125楼 云迪说:
且不说我的过去,就说眼前,我想找他确认:上次举报黄立强的那封关键的信,是不是他邮寄的。
我想找他确认,那个给我发短信、建议我去找傅华铮的那串手机号,是他的吗?
可是张口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改变了问话:
“华铭,你还欠我一句解释:除夕那晚,我在酒店等你,你为什么都没有进去呢?”
我就那么拽着他的袖口。
他摇摇头:“因为,当下,有样很重要的东西,我还没有能力给你…”
我有些急切道:“什么东西?华铭,我不需要你什么东西…我记得那天你说过:让我等你;你隐约还说过:未来某天,会让我知道你有多爱我;我很开心:你还像初中那封信里说过的,喜欢我;我其实也很喜欢你,我们相互喜欢,这样,不就够了吗?”
他看着我,面色突然有些凝重:“刘子君,你很好;我说过,是我的问题,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我现在还没有能力给你…”
我咬着唇,眼睛里差点哭了出来,我不敢看四周,压低声音问他:“什么东西?你那天莫名其妙地说什么给不了我“爱情”,可后来我从华铮那里知道,你有个很厉害的女朋友叫万宝珠,你以后要和她在一起吗?你是迫不得已的对吗?”
他突然笑了起来,拿起我抓着他袖口的那只手,握在他手里,笑道:“刘子君,你把我傅华铭想得太无能了!一个万宝珠,对我来说不在话下;你放心,不是她,是我自己的问题…等将来,等到时机成熟时,我会统统告诉你,你不要乱想了。刘子君,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你只管在这里努力成长,剩下得只管等我就够了…”
我默默点头,不再追问。

他说:将来他会统统都告诉我。
虽然不知道他会告诉我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将来”会是哪天,但那一刻,盯着眼前握住我的那双白净的手,我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和他紧紧牵手,幸福依偎对笑的模样。
他口中的“将来”,我愿意用哪怕一生去等待…
他放下了我的手,一个湿热的唇,印在了我额头上。
我尚在惊讶和恍惚,他却已转身抬步。
他,在某些同学炽热的视线中,渐行渐远。
那个时候的我,手摩挲着被他亲吻过的额头,像个傻子一样,盯着他挺拔的背影。
目送他走出休息区,走过看台,就那么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我重新将目光和心绪都收回,寄托在脚下的那双粉红拖鞋上,默默发笑。
华铭,他只是需要短暂离开我的世界而已。
他一直是在关心我的:看,我跑步受了伤,他立马就出现了…不是吗?
是的,等他;怀着海啸般热烈的心,在寂静中等他,想想就无比幸福。
尤其,是被人蹂躏后的我、纯洁早已不在的我,能有幸听他如此郑重地说:让我等他,等那么一个耀眼夺目的他…
虽然,又一次忘了问他要手机号码,不过,我更期待下次与他当面相见,期待能听到、能触摸到真实的他。

那次运动会,我们计算机学院夺得了大满贯。那年,排名第一的计算机专业与第二的通讯工程专业,奖项总分上的差距被刷新。
运动会结束的第三天,辅导员就找我,通知我:学院根据此次在运动会上的表现,我来年大二那5000元的学费,不用再缴了。
那一刻,我激动到热泪盈眶,大一报到时,那5000元的学费,是姥姥去世后,我第二个家里那对儿所谓的父母借了一个村子,才凑齐的。
当时他们就发话了:只给大一一年的学费,大二开始让我自己想办法。
我是如此幸运,大二,我不用缴纳学费了!
绾绾妈妈给的钱,我还存在那里没敢动,即使我用它们还了华铭的2000块,我的生活费似乎也足够了!
运动会结束后,洛阳的天气和我的心情一路奔向热烈。
天越来越热,随着暑期期末考试的日程渐近,宿舍和班级的同学们都开始匆忙地做最后阶段的冲刺和复习。
期末考试,对于我来说,不怎么费力。那个期末,我依旧是计算机学院2007级的第一名。
在正式放假的前一天晚上,突然,我手机里收到了一条来自华铮的短信。
内容不长:“刘子君,想约你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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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 21:23:00 | 只看该作者
126楼 云迪说:
我念完短信,没有立即回复。
华铮,我大学里的认识的第一个学长、第一个好朋友。
黄立强的事情,我对他由衷地感激。
上次动员大会,我误以为林一朵是他新交的女朋友的那会儿,我就做过决定:我不应该再打扰他了。
虽然,最后从辅导员那里知晓:林一朵只是他表妹。但,我从内心认为:不管他有没有女朋友,那个决定,不应该被动摇:我不能再打扰他。
6分钟。
手机铃声悠长地响了6分钟,一遍又一遍。
其实即使有了这部手机,我也鲜少有和谁通过太多话,基本全是发短信解决。
我犹豫,要不要接听,最终被锲而不舍的铃声撼动,我还是接听了。
一开始电话两端都是沉默,最终我觉得应该我先开口,而对方似乎也在等我开口,我对着手机微笑道:“华铮,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电话那头,他声音渐渐有了些力气和色彩:“刘子君,咱们见一面吧…我在操场上那个我们曾经一起坐过的位置等你,我要告诉你一件对你来说绝对有意思的事情。”
我有些犹豫,笑着试探道:“呃,华铮,是什么事情,在这电话里不可以说清楚吗?”
电话那端的他似乎有些气恼道:“刘子君,你这是在和我避嫌吗?是啊,上次运动会,我哥他竟然…,我明白,我明白你现在肯定一颗心都在等我哥。但,我不想失去你,我不会就这么松手的,另外,我要说的这件事情是为你好,我是从一个朋友的角度为你好,你来了就知道了。”
我满腹疑问,那晚,我去了曾经一起呆过的操场,去了那里,我才知道华铮那天约我是为了告诉我,让我提前准备报名一个大赛。
这个大赛的奖金对我来说是一大笔财富。
原来,每年暑假期间,国家应用数学学会都会主办一个全世界规模最大的数学建模赛事。
参赛的大学生达10几万人之多:不止内地各高校会积极参赛,连港澳台各大高校都会踊跃参与。
这个赛事起办于1992年,每年一届。
大赛是团队赛,大赛的一等奖设定每人都有3000元奖金。但是对于理工大来说,校方为了能鼓励更多同学为学校挣得这份儿荣誉,还会额外给荣获一等奖的团队,每人2000元额外奖励。
也就是说,若能拿到一等奖,每个人将有5000现金奖励。

学校还会组织数学学科带头人,对参赛选手进行为期两个月的数学专业培训,而且,本该随着大家一起放暑假的学校后勤队也会开放窗口,全力支持。
那天我听完华铮的讲述,开心到第一次在一个男孩子面前,忍不住手足舞蹈。
从除夕那天,在酒店里我打了他一巴掌过后,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见面都无视对方,我以为我们会慢慢成为陌路人。
我曾以为我会彻底失去这么个从开学那天就帮助我的学长和好朋友。
有了绾绾和黄立强的事件后,我忍不住去求了他。但,那次是出于客观立场,除了解决问题,没有掺杂任何东西。
而他给我讲完建模大赛的事情,那一刻,我很开心,重新和他握了握手,我认定:我握住了一份不会变质的友谊。
他也很开心地和我回握。
2008年的那个暑假和2008年的清明节一样,注定不凡。2008年的那个暑假,不仅因为奥运会在北京的隆重举办,而被国家载入史册,也因为一件惊心动魄的事情,被我永远镌刻在了我的灵魂里,我的心灵上。
那个暑假,让我的人生再次被撕裂、再次被波澜肆虐。
那个夏天,热得出奇。而对学校来说,由于历年最热的两个月基本都会放暑假,所以学校一直没给宿舍装风扇和空调。

接着说----------
2008年暑假,我们一群数学爱好者,就这么留在了校园里。
为了内心深处的那份热爱,全校99个参赛的同学,一起度过了一个热得不可思议的夏天。
7月份的前大半个月,我们在逸夫楼的大阶梯教室里,由数学系3位资深教授带领着,从早8点到晚8点,重点突破--主攻数学理论知识。
后半个月,我们从早8点到晚9点,由计算机学院的高级讲师们保驾护航,学习专业的电脑编程知识。
在数学理论课上,我们学的全是当时最前沿的数学理论知识。
半个月的集中学习,我知道了什么叫主成分分析、什么叫多元线性回归;我们学会了各种拟合函数、学习会了随机森林、学会了GM(1,1)灰度预测模型。
理论课结课的那天,赛事培训委员会还特聘了一位资深的数学老教授,给我们讲了一天的《分形几何》。
那天,我被深藏在数学之下的,那种神秘的秩序之美,那种伟大的数学之美,给彻底震撼住了!
原来:世界上最美的,从来不是食、色、性 这些世间万象,也不是什么心灵啊灵魂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世界上最美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数学。
其它学科,都是踩在数学的肩膀之上,又不断地来点缀和反哺着数学。
那时候,我对数学生出了一股子痴狂的迷恋。
后来,我们上课的阵地转移到了计算机房。
学校计算机房免费提供给参赛的同学们使用到数学建模大赛结束,每人配置一台电脑。
有6位计算机老师,全天围着我们,教我们学习如何用计算机去实现各种让人惊叹的数学算法。
通过每日集中且高强度的训练,我学会了熟练使用Matlab工具箱、学会了如何用C、Java等计算机语言 去编写代码,去实现当时最厉害的BP神经网络算法,实现想要的误差收敛训练…
我满心欢喜地收获着,觉得自己的大脑深处像生出了一块海绵,在用力地吸收着,消化着…
短短一个月,就觉得,我整个人都在成长,像被某些按钮接连着打开了智慧天眼一般,整个人豁然开朗…
而傅华铮,他也会时不时地出现,出现在那个酷热的夏天,那片美丽的校园。
他,会不定期地给我送一些更专业的书籍,还会经常打印出一套套的中英文对照的数学论文,送给我。
基本每回,他都会顺便带着西瓜、葡萄等夏日消暑的瓜果…
那时候,寝室大楼也单门为我们准备了几间集中的寝室。由于天热,搬宿舍不是特别麻烦:一张竹席,加上洗漱用品,再带两身换洗的夏日衣物,已足够度过整个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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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 21:27:07 | 只看该作者
127楼 云迪说:
学校后勤部在食堂给我们开了好几个窗口,赶上饭点儿时,食堂上空被支架高高架起来的电视机还会为我们播放外面的世界。只是我们的脚步都太过匆忙,只有在扒饭那几分钟,才会匆忙抬头关注几眼。哪怕后来开始播放奥运会开幕、奥运各激烈的赛事现场,也没太能吸引住我们。
从7月中旬,理论知识课一结束,雷雨就一直下个不停…
每天到饭点时,参赛的同学们都得撑着伞,才能前往食堂。
我也有雨伞,还是我在大一开学时,从那伙打着勤工俭学的名义来学校行骗的女孩手里“高价”买过来的。一共三把天堂伞,伞骨都有问题。
我没能修好它们,但也能凑合着用。但,雨水一大到一定程度,它们就没法支撑太久。
我都是趁着雨水变小,才敢往食堂奔跑。
那年,参赛的同学全校有99人,其中计算机学院就有21人。不过,他们都是大一和大二的男生,计算机学院的女生当时只有我一个。
由于大赛最终是3人小组赛,所以我也有2位搭档,但他俩都是男生。而且,我能看出他们异于常人的雀跃心思,所以,除了上课之外,大多数情况下我都选择一个人独来独往。
我经常会在逸夫楼前等待,观察远处的积水坑,看着从天上掉落在水面上的雨点儿,看那一圈圈的纹波从大到小,才敢正式迈开脚。
我那时候常穿的是一双运动鞋:是4月运动会那天,华铭给我买的那双李宁。
我怕水渗入鞋底会折了鞋子的寿命,所以我出门的时候,都会小心脱了它们,将它们包在准备的一个塑料袋里。
我赤脚淌过一处处积水坑,等到教室的时候,再去厕所把脚洗净擦干,再认真穿上它们。
那天,是2008年8月14日。
那天下课后,雨大得有些异乎寻常,雷声阵阵响彻校园,天空阴暗得有些诡异。
晚9点的计算机综合课程一结束,同学们陆续开始回宿舍,去洗掉身上黏腻的不适感,消灭难消的酷暑。
那晚,我是最后一个。


我在电脑前研究完最后一行代码,整个人心满意足,收拾了一下笔和本,准备离开。
我帮忙关好计算机房里还亮着的电脑屏幕和主机箱。
最后,我熄灭教室里的灯管,小心地锁好了教室门。
锁好门后,我就在计算机房门前,脱下那双运动鞋往塑料袋里装好,拿出软骨的雨伞,准备下楼,回宿舍。
我刚走到楼梯旁,意外就发生了。
我正要拐弯下楼梯,差点迎头撞上一个人影。
有个高高的身影,披着深色的雨衣,赫然站在楼梯拐角处,我的眼前,走廊的灯下!
我心脏一阵收缩,赶紧止步扶住楼梯旁的栏杆。
待我稳住身子,抬头看清那张脸,我顿时如坠冰窟!
对面那人,他就那么怪异地笑着看我。
他对着我,抬起那个仿佛如白癣一般伤痕的右胳膊。
用怪异的声调,对我邪恶笑道:
“刘子君,今晚,终于让我守到你了!呵呵呵,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吧?”
我心里一阵发憷,看着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忍住心脏收缩的疼痛感,壮胆高声道:“张子俊,这里是校园,这里是校园,我谅你不敢在校园里胡来!”
“不敢?我为什么不敢?这所学校已经彻底把我抛弃,都是因为你!你说说,凭什么?你这副娇滴滴的身子,我可是连摸都没摸过一下,就白亏掉我一只胳膊,你说说,凭什么?”
我突然害怕到语无伦次:“张子俊,那是你咎由自取,你、你想干什么?”
楼梯间的灯光暗黄,斜射在他一张阴黯不定的脸上,他就那么冷冷地吐出没有丝毫人性的语言:“干什么?你问我干什么?当然是干你!你觉得今晚我会白白放过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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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 21:31:50 | 只看该作者
128楼 云迪说:
那个时候,我勉强却保持镇定,尽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抖,让自己不显得那么怯懦,我劝他道:“张子俊,若论过去,你确实是几次三番骚扰我,电台里那么污蔑我…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先考虑清楚对错,如果一个人犯了错,当然要承担后果,你已经付出代价了,我希望你不要执迷不悟,否则只会…”
一道闪电划破漆黑雨夜,校园上空仿佛烂了一个窟窿,天河之水,如洪水般从窟窿里倾泄下来。
紧跟着“咔嚓--”声雷鸣,彻底撕扯开漆黑的夜幕。
那声惊雷把我的原本要劝和的言辞打断,他随即怒道:“刘子君,当初就是和你废话太多,我没讨到任何好处!一直是我太他妈的仁慈,没有上了你,才被你和傅华铮这对狗男女给坑了!你今天就是说破了天,都没用!我今晚要从你身上,连本带利的全讨回来…”
我顿时瞳孔放大,心脏剧烈收缩,仿佛要冲出我的嗓子眼儿。由于张子俊挡在了楼梯道口,我的第一反应是往回跑,往计算机房跑!
不待张子俊伸出手要抓我胳膊,我瞬间扔掉提着的运动鞋和雨伞,转身就跑。那时候,我还光着脚,尽量控制自己不摔倒,我朝机房教室门口跑去!
身后传来一串低笑:
“呵呵呵,刘子君,你以为你能跑掉吗?今晚我张子俊不操.到你求我,我张子俊就不算男人…”
那一刻,我第一次想,我要是个聋子该多好。我要是个聋子,那些污言碎语,就不会击打和刺激到我的心脏上,都不会加深我那一刻的恐惧和怯懦。
内心深处,13岁那个,那个拼命逃跑却摔倒在田埂被人捉住的秋夜,那个我拼命用力去往深处掩埋的恶疮,那颗被时光种在记忆深处的毒瘤,突然就那么炸裂和溃烂…
我光着的脚,都仿佛被恐惧的气息给缠绕和阻挡,我机械地迈动脚底板,边跑边告诫自己:刘子君,你要冷静,要冷静,要冷静…
那一刻,我身上只有两个东西:手机和钥匙。
刘子君,你是要先拿手机,还是先拿钥匙?
选手机吗?那么晚了,即使我能打通华铮的电话,他能很快赶到吗?…
钥匙的话,身上的钥匙一共有三把:教室的、新搬的寝室的、还有老寝室的。
但它们三个,都是同一个款式,钥匙的长短色泽都是一模一样。
先不管了,争取时间,只要我能进了机房,应该可以拖住一阵子。进了机房,再打电话也不迟!
我迅速掏出钥匙,刹那之间,我向老天爷祈祷:老天爷,我用尽我后半生的运气,向您换取一次机会--求求您能让我一次就打开眼前之门。
老天爷,求求您,让我一次就能成功…
可是,我将那把钥匙,准确地插入锁芯后--转了几圈--它终究,却未能打开眼前的那扇门….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其实也不能怪老天爷,因为老天爷并不是仁慈的,其实“他”也不是心狠的,“他”只是有些冷冰冰的而已。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的本意从没有责骂老天爷不仁慈的意思;它其实是在说:天地是任由万物自由生长的。
老天爷“他”无暇顾及世间万物,“他”从来都只是个冷冰冰的旁观者而已。
“他”不屑去磨砺谁,也不屑去善待谁。
是的,老天爷是那么冷冰冰的一个旁观者,“他”在我人生最恐惧、最黑暗、最痛苦的时刻,从来都是个没有感情的冷眼旁观者。
第一把钥匙,我失败了。

但,身后人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我不敢沉迷于眼前的失败,我迅速切换,拿出第二把,抡着新的钥匙头刚要插入--
突然,我的头皮一阵疼痛。
是的,那一刻,我的头发,被张子俊狠狠地往后拽住…
突然,记忆回到了13岁。
13岁的那个秋夜,我想逃跑,但极度的恐惧,让我双腿发颤,我就那么无能地突然跌倒在路边田埂上。
背后,那人跪压在我的腿后…
记忆深处,所有的阴暗和不堪,痛苦和绝望,如千万只野兽冲出记忆的牢笼,向我的头颅横冲直撞…
那一刻,我嗓子发不出声来,是的,那一瞬间,我失声了。
我怎么张嘴,都喊不出救命声。
对过去那个场景的极度恐惧、对命运的悲愤、对所有背后这一切的痛苦,让我跌入绝望的巨大漩涡中。
那一刻,我仿佛要死掉,也忘了该如何去挣扎。
那一刻啊,我在想,作为一个女孩子,我想好好活着而已,为什么会如此艰难?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女孩子,她们有很多人从小到大都可以得到父母的陪伴和疼爱;她们有很多人有亲人的簇拥和关怀;她们甚至有人一生下来就坐拥一切…
而我,从小到大,仅仅是想活着而已。
可事实是,我收获了满身的伤痕,满脑子的噩梦。我努力地念书,拼了命地想去遗忘,想去掩埋过去…
我活得是那么小心翼翼,老天爷却能一次又一次地残忍旁观,甚至高奏雷雨凯歌,去替恶人做掩饰,帮恶人毁掉我…
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一切重演,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想不通…
我这么个彻头彻尾的唯物论者,甚至不得不去怀疑人应该真的有前世今生。
而且,我的前世,一定是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否则,老天爷不会如此张牙舞爪地在一旁用雷声来“喝彩”…
我压抑自己,控制自己,努力遗忘过去。我曾经、曾经是那么努力地想好好活着呀…
而且,我为自己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
我眼下正在不停地为了这个目标而奋斗,我好不容易不再手扶着犁向后看….
谁能救救我?
谁能救救我呢?
这次,我真的要完了吗?
绝望之余,我发现我能出声了。
我嘶声力竭地发出了一声呐喊,那声音仿佛鼓破了我自己的耳膜。
那声呐喊,伴随着夏日的雷电,伴随着倾盆大雨,将漆黑的夜空彻底撕裂开来。
闪电在校园的上空,撕出了一张让人绝望的电网…
救救我--
我整个人趴在了门前地上,泪流满面。
绝望的我手指紧紧抠着门边的金属,头发依旧被往后拽着。
张子俊,就那么狠狠地跪压在我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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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 21:37:25 | 只看该作者
129楼 云迪说:
为了头皮不至于太疼,我的脖颈使劲儿往后仰,我的身体极度扭曲,膝盖处疼痛传来,两腿不停地颤抖着,明明是湿热的夏季,我全身瞬间失去了原本该有的温度。
那一刻,我身下一阵割肉一般的疼痛袭来,我的裤子就那么被张子俊从背后撕开…
我的头发仿佛被他拽出了头皮,我仰着头,在恐惧和疼痛中做出最后的哭喊:“救我--”
突然,走廊似乎响起了一串急密的脚步声…
仿佛,是大大小小的冰雹,伴随着雷电哗啦啦地掉落在走廊上…
那一刻,我的身体极剧地紧绷着,在恐惧中呼救的我,第一次对外界的声音如此敏锐…
我仰着的头,余光能感觉到斜侧方,似乎有一个黑影冲了过来!
是的,来人穿着皮鞋,敲打在走廊上的地板上。正是那串冰雹似的声响,那串声响很快就滚落到我的身边…
挺拔的身影冲过来,并没有立即掀翻我背后的张子俊,而是先顺着张子俊抓着我头发的那只烧伤的胳膊,一手按住我的发根!
我瞬间感觉到我头皮的疼痛感变弱,原来他是在帮我稳住发根和头皮的交接处,以防我头皮被人扯疼--
接着,我的耳边听到“扑通--”一声!
伴随着来人一句几乎变了腔调的高喝:“找死--”这么一句叫骂,我的背后如释重负!
原来,他一脚将原本跪压在我背后的张子俊跺翻在我身体右侧…
他随后就彻底放开了我的头发,脚步跨过我的身子,追着张子俊身体而去!
那一刻,我的头皮瞬间轻松,我就像狂风中吹掉的落叶般,在下坠中,身躯不停地抖动,我陡然趴在地上喘息着,颤抖着,浑身麻木感、疼痛感统统袭来!
那一刻,喘息过后,我在光秃秃的地板上,紧紧蜷缩起自己的身子,就像个婴儿一样。
他那个时候来不及管我,他没有再说任何话,只是发了狠,用足了脚上的力气,将我右侧的张子俊踢翻了个滚!
最后,他使劲儿踩着张子俊的腹部下方。他使劲儿转动他皮鞋底儿的根部,在张子俊的某处,让那人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
听到那声惨叫,我才渐渐放松蜷缩起的身子,我往门前爬了爬,我扒着门从冰冷的地面缓缓爬起,我腿脚疼痛麻木,全身冰冷,无力地背靠着同样冰冷的门,试图去捂住暴露在外双腿。
我的双眼,刚已经被泪水糊掉,我缓缓抬起头,眨啊眨,依稀辨别出那个挺拔的身影。
走廊下的白炽灯光,照在他身上,他穿着一身暗蓝色衬衣,昔日俊朗的模样,此刻肃穆到吓人,他的面容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狠戾!
他没来得及看我,他只是抬起腿,抬起穿着皮鞋的脚,不顾一切地、发了狠地朝地上的张子俊某一处狠狠踢去。
一脚又一脚。
那一刻,我颤抖着,断断续续地喊出:“华、华铭--”
那一刻,我从未,那般绝望,又那般欣喜。
绝望的是我那一刻,是如此狼狈;欣喜的是,还好,来人是他,是他…
如果他晚一分钟,哪怕一秒钟,我的余生一定会万劫不复…
地上的人开始打滚,拱着身子连连求饶叫停…
那人抱着头翻来滚去,最后抱着那只皮鞋,哭喊着:“饶命,饶命,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那一夜,在那个电闪雷鸣、风嚣雨唳的仲夏之夜,那个腐焖喧嚣到无与伦比的夜里,傅华铭,在我即将被命运之手拉入绝望之渊的前一秒,在我呼救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上次,他出现,是什么时候呢?
是在五月的运动会上,在那场接力赛上,他一个眼神,就让我拼了毕生的力气…
是那天5000米过后,他帮我穿上的那双拖鞋,他印在我额头的那个吻,让我坚定了人生的方向…
是除夕那天早上,我想静静地在校园的雪地上彻底睡去的时候…
是在我被骗走了所有的生活费的而发烧的时候…
是我13岁那个秋天,在那个周五放学后,他认真地送我那封情书的时候…

那晚,待地上的求饶声再也发不出声来,华铭他才扭头认真看我。
他看着我的眼睛,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背靠着门,哆嗦着,赤裸的双脚踩在地板上,从地面上传不来一丝热气,我露在外面的双腿在渐渐恢复麻木,但是它们不停地打颤,浑浊的目光扫见地面上那块破布,我松开撑着门的双手,紧紧捂住脸。

眼泪酸涩,从眼眶止不住地往外溢,从我指间往外冲,流到了脖子里,淌进了我的胸前…
他走到我跟前,握住我的手腕,拿掉了我用来盖脸的手。
我挣拧了一下,抽出手,糊了一把脸上的泪,有些不敢抬头。
我低着头囔着鼻子,声音明明在哭,却还带着点道不清的欣慰,我说:
“华铭,是你啊,是你啊,真好,真好,我刚刚以为,我刚刚以为,我就这么完了--”
真好,是你,在我最最绝望的那一刻,是你。
他抬起双手,帮我理了理刚被抓扯的有些蓬乱的头发,然后就那么捧着我的脸,有点近乎逼迫地让我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说:“刘子君,你看着我,你记住我说的:即使你完了,你也还有我…”
我没等他说完,我顾不上双腿上的残余的麻木,顾不上大腿裸露的羞耻感,我不顾一切地、拼命地撞进他怀里!
我抱着他,勒住了他结实的腰。腿部的麻木让我失去了感觉和力气,我整个人那一刻,仿佛挂在他身上!
我仿佛一个被命丢弃在命运的冷海里要被冻死的孩子,找到了个温暖的港湾。
我满心欢喜和委屈,忘记了矜持,忘记了我过去身上的污点,我忘了地上还躺着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我紧紧抱着华铭的腰,将头紧紧埋进他的怀里。
“华铭--华铭,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把我养大的姥姥已不在了,我现在的爸妈当初抛弃了,现在依旧不欢迎我,我长了快二十年了,我没有亲人,虽然,虽然我一路走来,遇到不少老师和同学,他们在帮我,可是我从来没法子把他们当成至亲至爱的人…华铭,从今以后我,我、我们相依为命吧,我,我不想就这么一个人与老天爷争什么,我、我不想这么一个人活着…”
“嗯,我除夕那天就说过,可你那个时候,还不赞同我…”
他是那么的温柔,他一只手揽住我的肩背,另一只大手一次次地抚摸着我的秀发,任由我挂在他身上。
我的头顶上,是他的剧烈滚动的脖颈喉结。
我们就那么紧紧拥抱着,他任由我取暖。
我们就这么抱着,我紧紧勒住他的精硕结实的腰。
任时间流动,我不想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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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 21:42:38 | 只看该作者
130楼 云迪说:
那一刻,仿佛天地间只有我俩。在喧嚣的雷雨伴奏下,我俩寂静地相濡以沫。
我闭上眼睛,冰凉的身体从他被淋湿的身上也能汲取到火一般的温暖,感觉到腿脚上的麻木彻底消退,寒冷不再。
我的体力逐渐恢复,但我就那么闭着眼睛紧紧抱着他,不想放开。
也不知道我抱了他多久,突然一个雷电划破漆黑夜空,我瞬间睁开双眼,恰好看到了他背后走廊上那躺着的“尸体”。
廊灯照射,地板上,那人眼睛紧闭,脸已迅速肿起,鼻孔里嘴角里似乎挂着血…
我骇然从华铭怀里挣脱,泛起新的恐惧,我抬头望着华铭,慌乱道:“他、他、他是死--了吗?”
华铭摇头,他放开我,走到张子俊身边,抬脚踢了踢。
地上的人胳膊弹动了一下。
他转身回到我旁边,交代道:“别怕,你放心,他还没这么容易死掉,今晚,你不适合回宿舍,你先随我住酒店。”
他脱下自己早已淋得湿哒哒的衬衣,拉起衬衣的两只袖子,系在我的腰间,遮住我因裤子破损而露在外面的大腿。
他就那么赤.裸着上半身, 露出精硕的腹肉。他低头的动作,是那么认真和温柔,就像当年我第一次来例假时,他帮我遮挡染血的裤子的那次一样…
“你别害怕,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还没反映过来,他快速跑到楼梯口,捡来了我逃跑时丢掉的那双鞋子。他蹲在我身边,帮我套在赤.裸的双脚上。
那一刻,我望着他光着的脊背,本来已经不再泛滥的泪水,再次汹涌澎湃。

205楼 一纸花茶(2020-07-02 21:50:46)
等他起身,我还是有些担忧,我望着他:“就、就这样不管了吗?张子俊,他会不会死掉?他虽然品性恶劣,可还罪不至死,他要是死了,我、我、我们往后可该怎么办…”
他按住我的肩膀,突然,亲了一下我的额头,安慰我说:“你放心,他死不了,我先送你去酒店,再回来处理…”
他捡起地上原本张子俊剥下的雨衣,裹在我身上,又捡起我掉落在门边的钥匙塞进他自己西裤兜里。
最后,他在我身前蹲下,对我说:“爬到我背上来。”
他就那么光着上身在我的身蹲下。
我慢慢爬到他的背上,紧紧环住他的脖颈。
他背起我,我贴在他的背后。
我们俩就这样,一起冒着雨,走出校门,路过他的车子,他都没有停下脚步。
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夏夜,他就那么背着我,我在他耳边呼吸,他在我胳膊环绕成的圆圈里一步一步向前。
那是我们俩第一次,那么久的亲密接触。
我环着他脖子,一路听他嘴里说着话。
他说:“刘子君,你太瘦了,在我背上几乎没几两肉,我们说好了,你只管在这里努力,外面都交给我;可是你只顾着努力,舍不得吃好吃的,面对坏人的时候,你怎么会有力气呢?你啊你,送你那双鞋,就是让你用来穿的,不是让你提着放着的。你想啊,你光着脚在校园里,要是被什么东西扎伤了,还要额外花钱去看医生…刘子君,你会舍得乖乖去治疗吗?…刘子君,你知道吗,幸好,今晚我又来了;我不敢想象,假如今晚我没来,你也没能躲过….你以后还会努力为我而活下去吗?即使我能守着你,往后余生你也会再度苛责你自己的吧,你知道吗,我多怕我又一次要陷入无尽…”
我在他背后,早已泪流满面。雨点哗啦啦打在我的头顶雨衣上,他说到最后,声音很低,我没能听太清。
我在他肩膀抽着鼻涕,我忍住不哭出声响,我怕雨声淹没我的问题,我大声问他:“华铭,你今晚怎么来啦?你今晚怎么会恰好在,你是特地来看我的,对吗?”
他紧了紧背着我的手腕,温和地回复我:“对,刘子君,我是特地来看你的,这段时间,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特地来看你,看你那么努力地在学习,在拼命地成长和收获,我很放心,也很欣慰。子君,你等我,应该不远了,不远了…”
钠黄的路灯,清晰地照射出斜斜密射的雨线。
他背着我,在雨中走啊走。我抽出胳膊,在他背后举起我头顶的雨衣,尽量完全覆盖住他,不让雨水流进他的脖颈里,不让雨水打湿他的头发。
他背着我,走过洛阳市体育馆门前的那条路,走过王城大道,走过雨水中闪烁的红绿灯,一路走上开元大道,走过国家电网办公楼…

最后一直背我走到钼都利豪。
那是第二次,我和他一起进入钼都利豪国际酒店。
依然是除夕那天那个房间。
除夕那天,听华铮说过,这个房间似乎是华铭在洛阳一个常驻的落脚点。
和除夕不同的是:这次,不是飘着白雪的冬天,而是下着密雨的夏天,是半夜11点。
他背着我,我俩湿漉漉地进入大堂,我从头到尾羞耻到不敢抬头,但能感觉到工作人员很惊诧的目光,
他们看到狼狈的我俩,但似乎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华铭背着我,径直上了电梯。他背着我刷开了酒店房门。
打开那间套房的门,他小心地把我放下。我踩在地毯上,能听见他皮鞋里漫入的水声。但他没有来得及脱下,就径直去了里面的玻璃浴房。
他把浴池边两边的水龙头打开,试探好水温,任由水龙头放着热水,走了出来。
他帮我从腰间解开那件衬衣,扔在地毯上,帮我把鞋子脱下,就去了另外一间有衣柜的房间。
他找到酒店白色的睡衣递给我,还拿了毛巾和他自己黑色的衬衣。
他披上衬衣,叮嘱我:“你快脱下衣服,好好洗个热水澡,我回学校处理一下,你要是害怕做噩梦的话,就不要睡,你等着我,我会回来陪你。”
我站在那里傻傻,看着他将赤.着的胸膛的扣子扣上。
他扭头催呆立不动的我,笑道:“子君,快去泡泡吧,再愣在这里就要感冒了,我可不想接下来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里,还要照顾一个病号…”
他说完,抬起长腿,就跨出了酒店,带上了酒店的房门。
门将合未合的那一瞬间,我仿佛不愿目光被夹断,不舍地望了他一眼。
他回看我的那个刹那,捕捉到他深深眸光,我突然就觉得无限沉醉,无比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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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 21:48:08 | 只看该作者
131楼 云迪说:
那一刻,眼看那道身影,将彻底消失在眼前,我突然被心底的害怕挑起万般不舍。
我猛然拉开酒店门,光着脚追出了酒店房门。
我站在走廊上,望着他背影,急切喊道:“华铭--你、你要小心,我会一直乖乖地等你回来,华铭,我想我们能不能大事化小?我、我们不闹大…”
他扭头,望着站在门口的我,慢慢折回到我跟前。
他抬手帮我把淋湿的头发挂到耳后,望着我说:“刘子君,你不要胡思乱想、等我回来就够了--这次数学建模大赛你要是不想继续参加,可以退出小组,我会找个合适的同学帮你顶上。等来年暑假你还可以重新报名,依旧可以继续参赛…”
我慌忙摇头:“不不不,华铭,我不要半途而废!我明年指不定还有对明年来说更重要的事情…况且,都学了这么久了,我一定要参加这次大赛检验自我,我、我明天早上就继续回去上课…”
他摇头道:“子君,不急,其实这么热的天,大家能集中突击到这个阶段,也该缓缓,你安心在这里住着,我会帮你请一周假,不会有任何影响…”
我还没来得及摇头,他便从我两耳上方按住我的脑袋,边“强迫”我点头,边朗声笑道:“呵呵,既然你同意了,那就听你的。就请一周,你就当陪我了。这周过后,我可能会暂时离开洛阳,这次离开时间会很长,刘子君,我不信你会舍得我…”
我有些担忧,想追问。他按住我的肩膀,安慰到:“刘子君,你别担心,浴缸的水应该快满了,你浑身还湿着,快回去泡泡。你要是害怕,要是开始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就立刻数数。再害怕,也不要闭眼,能睁着就睁着,可以把电视放出声音,等我回来…”
我点了点头:“嗯,华铭,我等着你。”
他补充道:“你想要什么,直接呼叫前台,不要怕夜深麻烦,他们很乐意效劳…”
目送他离开,我关好酒店房门,走到玻璃房,关掉水龙头,踏入温暖的池水,将我整个人埋入水中。
我一遍遍憋气,让自己能彻彻底底泡进满池的温暖中。
我拼了命地搓洗我的头发,认真清涮我的头皮,洗到原本柔顺的黑发变成了一把枯草。泡到自己全身皮肤都发了白、起了皱。
酒店里的空调有些冷,我穿好酒店的睡衣,裹着雪白的被子,躺在那张大床上,等他归来。
身侧是同样雪白色的枕头,这里,即将有个我心心念念的人,将枕上它。
对于那些我一心想遗忘掉的、那些曾让我忐忑不安的过去,那些让我恐惧和害怕的过往,我突然都不痛恨了。
因为,在计算机房前,华铭他说:即使我完了,依旧有他在。
我们,那晚,要共眠。
那个时候,等待中的我,忍不住不胡思乱想。该不该告诉他我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我一直在内心疯狂地挣扎和痛苦地纠结。

那晚等待中的心脏跳动的失去了节奏,我一直在酒店里胡思乱想。我应该坦诚,我必须要告诉他--我13岁那年发生了什么…
那,华铭他,会在意我的那个过去吗?
他,会嫌弃我吗?
华铭他、他应该不会在意…
据说很少有真心相爱的人不在乎彼此的第一次。
那,我,该怎么办?
如果、如果他会在意,会难过,甚至、甚至会嫌弃我被糟蹋过…
我赶紧摇头:不会的,他不会,他说过:即使我完了,依旧有他在…
我这么些年,听到过很多好听的话:赞美的,表扬的,鼓励的…
但最触动我心的,只有这么一句。
凡事都有万一。万一到时候,他真的是在意的…
那,刘子君,你要彻底和眼前的他,做个了断吗?
“如果华铭他是在意的,那刘子君,你有没有提前想过:往后的余生,你该怎么活下去?…”
“刘子君,你不要哭啦,华铭他不会在意,他一定不会的…13岁那年,你也是无能为力呀…那个时候,你只有13岁,你不是差点死了吗?你那么努力的在抗争,可瘦弱的你怎么能抗争过那么个…你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华铭知道后一定不会在意的,华铭他不是说了吗:‘即使你完了,你还有他’ …”
“我不难过,哪怕今晚过后我真的被打回原形、假如傅华铭他不要我;我也要努力控制住我自己,我不要绝望;那往后余生一个人踽踽独行、孤独终老,我也要坚强…”
“对,我要努力活着。13岁那年华铭他不在,我都可以从那么黑暗而绝望的地狱中爬出来,活下来,活到今天这个模样。如今,我长成了个大女孩儿,我的内心怎么可能越来越脆弱?不会的,不会的…”
….
各种想法在我大脑和心脏里肆意碰撞,从四面八方蹿出来的声音把我大脑搅的生疼,我闭上眼睛,一遍遍默念:不要想了,相信华铭,他是华铭,他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我--不要胡思乱想…
对,放空自己,等他归来…
酒店的暖灯亮黄,照射在雪白的大床上,把一切都刷成了温馨的暖色。
我的眼睛盯着墙上,观摩着棕红色的壁板上漾开的花纹样式,但大多数我还是在观看壁板上牌匾样式的钟表里跳动的数字。
夜很深了,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雷雨似乎早已停止了喧嚣。
我盯着钟匾里的数字一秒一秒地叠加,当它跳动到01:30:00的时候,客厅的门“嘀嘀--”几声,被人从外头用卡刷响。
我竖起耳朵警惕地辨别大厅门廊处的脚步声。
听到传来门口他的安慰声:“别怕,是我。”
我掀开被子,光着脚,激动地奔跑过去迎接他。
他被雨水浇过。他暗色袖口上有些异样的深色,是雨水还是血迹,我当时难以分辨。
他关上酒店房门,手里还提了一个黑色纸袋。
某个瞬间,我闻到一股烟草的香气夹杂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我很担忧,我惶然问道:“华、华铭,他、他没有死吧,没、没闹出人命吧?”
他把东西放在房间的茶几上,按着我肩膀,看着我,笑着摇头道:“没有,你别担心,他活着了,但,他以后再也不会对你做什么了--快回床上睡吧,现在开始,你可以闭上眼睛了,明天你不用去上课,睡个懒觉…”
他对我点了点头,转身去了玻璃房,并拉合了玻璃房里的百叶。
我压了压跳动的心脏,默默回到床上。
那晚,我们俩睡在了一起。
我们俩,坠落入 酒店那张纯白绵软的大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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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 21:54:06 | 只看该作者
132楼 云迪说:
他洗澡的那会儿,我一个人侧躺在床上。
床边吊顶上几排黯黄的小射灯把刚经历过的凄冷驱散殆尽,床前是大大的落地窗。窗帘我没合上,窗外黑黢黢一片,透过玻璃细看,能看见远处的高楼里似乎还有昼夜不歇的人,零星那么几个光点,像星子,嵌在黑咕隆咚的夜幕上。
他洗完澡,走到床边,挺拔的身影遮挡了一瞬我的目光,随即拉上了酒店卧房的窗帘。
我紧张地闭上眼睛,紧紧拽着被角。
他就那么在我身侧躺下,就那么自然地环着我有些僵硬的肩膀。
我小心翼翼,随着他胳膊枕在他胸前,心脏就那么乱无章法地砰个不停。
我缓缓呼吸,用力去平定自己因紧张而狂跳的耳内鼓膜。
听着他心跳,听他一声叹息,我就那么紧紧依在他怀里。
像岁月一样,逐渐平息,渐渐安宁。
仿佛很久以前我们就该这样。
从头到尾,我原本担心的那些,它们都没有发生,我提前做好的心理建设,也都“烂尾”。
没有我起初以为的--会让我坦白去讲那段不愿提及的痛苦回忆。
没有我原本以为的疯狂行为...
是的,我们没有做.爱。
没有,那晚我俩甚至连男女之间的那种唇齿之间的亲吻都没有。
他习惯于亲吻我额头,习惯于紧紧搂我在他身侧。
而我从不知道--欲望会在我心里一往无前,那一刻我整个人隐秘的思绪仿佛如脱疆的野马。
不过,这些都被他的温柔统统浇灭。
那晚,我埋在他滚烫的胸膛,从起初内心难以说出的害羞、紧绷、到最后的安心,到最后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虽然那晚什么都没发生,但我却满心满眼的幸福。
我很知足。
因为那晚,对我来说,我做了有记忆以来,最美好的梦。
梦里他紧牵着我的手,他在路面上奔跑,我在蓝天中跟着他飞翔,百花铺满他脚下。
他牵着我的手,我像一只风筝,跟着他飞啊飞。
他仰着头,淡笑的俊颜,抬头望我,目若朗星。

第二天,我起身他已不在。
套房正厅的茶几上留下了他昨夜归来时提的那个黑色手提袋,里面是他给我准备的一套红色夏日连衣裙。
袋子旁还留了个纸条:“按一下床头的号码,酒店会给你送吃的。假已经帮你请好了,学校进度会放缓一周。你快洗澡换上衣服,可以去酒店19楼、20楼玩,不过我更建议你多睡会儿或看电视,等我晚上回来。”
如他所言,他在傍晚赶回来,还提了个体积不小的旅行包,放在酒店正厅的沙发上,就带我去用晚餐。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墨西哥牛排塔可、第一次喝莫吉托。
我回到房间,就倒在了那张大床上,我躺在雪白的被褥上,血液在全身躁动,他在我上方撑着,眼睛里的泛着的光色似乎和我一样。
望着那双让我沉醉的眼睛,我很想确定些什么。
那晚,我突然想借酒的劲道,再勇敢些。我说:“华铭,你知道吗,我、我有个藏得很深的秘密想告--”
他突然俯下身子,亲吻上我的嘴唇,堵断了我想说的话。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大脑芯里,突然像被他的热气给蒙上了一块白板,白茫茫一片白。

我紧张到发颤,紧绷到把正常的一次呼吸和唤气切成了细碎的一小段一小段。
大脑深处的白茫茫的迷雾里,突然有个小人在一旁拼命吆喝:刘子君,算了吧,别提啦,你看,他多好。加油,回吻他…
等唇边他的触感越来越清晰,一团意识突然从我脑子里醒来:我是个有痕迹的人,我有那么一段不堪的过去,对任何女孩子来说,那都是致命的羞耻和祛不掉伤疤。
我没有资格去回吻他。我这辈子,都别想迈过那道坎去。
明明,他的唇是那么的温暖。刘子君,假如不顺着自己的心意,你会后悔吗?
那一刻的我,思绪在大脑运转的车轨上怎么都刹不住,眼睫毛跟着脑仁怎么都闭不严实。我仿佛窥见他睁着明亮的眼睛,望着我的脸,他撑在我的身上,从我嘴边移开唇,到脸颊,最后含住我左边那只耳朵。
那一刻,我头脑一片混乱,心跳和呼吸的节奏全已乱掉。
酒店空调的温度并不热,我紧裹着的睡衣下,身体在迅速发烫,我感觉到自己的那具身体已经沁出汗水。
他细密地一路亲到了我的脖颈。
我在他怀里不安地拱动着,说不清什么情绪和感受,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昨夜,那冰冷的走廊前,那个让我绝望的瞬间,是他最终出现。
是他,知道我需要温暖,他没有丢掉我,亲自背着我,顶着雨,借着雷电的光,一步、两步,一句、两句,陪伴我走到这个酒店。
除了他,这个世界上,关心我的人,能救我的人,还有几个?
眼前这个让我温暖的男人,一直是我深藏在心底的那个少年啊。
对,我明明是很想很想爱这个人的。
他,是我余生的目标…
那一刻,我眼角流出泪水,控住不住自己的呼吸和思绪,我觉得我就像这个人世大海里的浮萍一般,找不到根基和归属感。
当他的唇离开我的脖颈,我突然一阵猛然失落…
不,我不要后悔。
也就是那一瞬间,我伸出胳膊,环抱着他的脖子,我抬起头,印上他嘴唇。
他,不是我的人生目标吗?
我不要陷入泥泞的过去,我就要选择当下!
我学着他,用力去啃他脖颈,啃了他一脖子的口水…
我永远都会记得,我第一次去主动后,他抬起身,摸了他的脖颈,突然亮着星朗的眉目,呵呵地笑出声来。
他在我的上方停住,凝视我红透了的脸,还有我湿热的双眼…
他重新开始亲吻我。
那一刻,我闭上眼睛,呼吸错乱,我傻傻地回应他,嘴里口水不停地分泌,他抬头看我的瞬间,我的嘴巴似乎拉出了水线。
我脸发烫,不敢再去看他,不一会儿我嘴巴里就含满了水,我生怕因为呼吸的原因,它们会从嘴边流出来。
我憋到满脸通红,咕咚一声,咽下了我的口水,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呼吸。
他抬身笑道:“原来,刚刚你都不唤气儿的…”
我慌忙解释道:“我、我这是第一次亲、亲别人,我不会--”
他突然放开我,笑得更显过分。我窘迫地瞪他。
他最终也没收住笑意,温和笑道:“不急,接吻是爱情里一定会发生的最美好的事情…”
那晚,他教我怎么放松呼吸,教我怎么自如地回应他的亲吻,怎么主动地去亲他。
他让我很快就学会了这门技艺。
原来,和自己爱的人亲吻,是那么的甜蜜。
我愿意,就这么沉溺在彼此的浓情蜜意的亲吻中。
那晚,到最后,我觉得我是疯了。我主动索吻,丝毫没觉得有什么羞耻感。
那晚,我就是不想放开他,我想忘记过去的一切,就这么和他唇唇交缠。我拼了命地吸吮于唇齿间,他也给我更加浓烈的回应,我亲到自己热血涌上大脑,亲吻到满脑子的花火四溅。
我们亲吻到彼此气喘嘘嘘,亲吻到彼此泪眼迷蒙。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竟然可以如此那般。内心像有野火一团,想把自己燃烧掉…
压抑的我,一次次地咬住他的唇舌,我就想就这么和他一起,不放开彼此。
我仿佛不是我,他却依旧还是他,我已然忘了一切束缚,还好,他还有理智残存。
那晚,我有更大胆的时刻--我想彻底遗忘和掩埋过去,我压抑不住找不到门路的火气,想献出自己的身体时,华铭却都及时刹了车。他会紧紧地抱住我,他会很温柔地回我以亲吻。
我在浮沉中挣扎,我觉得我整个人、好几次都想在他的亲吻中把自己燃烧掉,好几次在说不清的冲击下要昏过去。
有那么几个瞬间,我想就那么死.去,死在和他的亲吻里。
那个时候,我仿佛突然间知道了:爱情是什么?
它绝不是像某些书本里写的那样,绝不是必须要有某些身体肌肤的碰撞,而是--只亲吻,就能高.潮;只凝望,就能迷醉。
彼此深浅不一的呼吸像是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动听到让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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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 21:58:45 | 只看该作者
133楼 云迪说:
他的吻,很娴熟,他很有技巧,他仿佛是个阅人无数的高手。
我跟他学的很快。
那个时候,我在心里划了个大大的问号,随着亲吻的加深,那个问号也越来越沉重,最后像千斤锁链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挣脱他,望着他那让我像痴迷文学一样感到同样痴迷的嘴唇,怯怯问:“华铭,我、你、你是不是对很多女孩子这样过?”
他僵住。突然脸色煞白。
那一刻,我的心弦骤然跟着绷紧。
他看着我有些固执的眼睛,回道:“子君,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我快哭了,坚持道:“当然是真的”
他摇头说:“刘子君,那些都过去了,我不想让你难过。你看,我们在一起是不是很快乐?我们都有秘密,终有一天,我会告诉你。而眼下,我想让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你都只能感觉到快乐…”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无所谓了。
是的过去的都无所谓了,说不定我俩是:打平了。
他看我释然的模样,抱起我的脸。
那种让人难以说清楚说明白的感觉,让我很快闭上了双眼,我跟着他再次沉醉。
虽然,我们没有做.爱--我只是占有了他风光霁月的脸和性感的唇、还有他不停滚动的喉结,他也只是占有了我粉红的唇瓣、舌齿、面颊、耳朵和脖颈,但在和他亲吻相拥、在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些瞬间,我的身体和精神似乎都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美妙秘境。
那个时候的我,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欢喜和快乐的感觉,仅仅通过与他接吻就可以获得。
我们之间并没有赤裸相对。我们没有褪去衣服。
我们搁着衣料拥抱,我们仔细看过彼此五彩缤纷的脸和眼。
本以为,受到过伤害、有过生不如死的遭遇,我对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应该是恐惧的、憎恶的、痛苦的。
可事实是--只要遇到对的人,所有的恐惧、憎恶和痛苦,都会翻倍--随着唇唇相碰,化作无限的勇敢、渴望和快乐…
第三天,我睁眼时,他半躺在我身侧,背靠着枕头。他已穿好衣服,整个人都收拾妥帖。
他揉揉我的脑袋,低下头亲了亲我的额头,说:“小懒猫儿,快起来,一个小时候后我们出发,我带你去看五岳之巅的日出…”
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也是我第一次去比洛阳更远的远方。
我穿着一身红色的纱裙,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丝绸衬衣,我们俩,带着两股红与黑,像私奔的男女,去触碰日出带来的火热和希望。
我俩从钼都国际的酒店地下停车场直接出发,他开着他那辆“丑丑”的世爵,载着我和昨晚他提回来的旅行包,一路驱车到洛阳北郊机场。
停好车,他一手牵着我,一手提着行李,去办理机票。
由于那个时候洛阳北郊机场并没有直达泰山的飞机,泰山坐落的泰安县也没有修建机场,因此需要在从北郊机场到北京做中转,再济南遥墙国际机场落地。
他帮我系好飞机上的安全带,教我怎么张开嘴巴,防止飞机起飞时,耳朵里由于气压而造成耳鸣。
我俩在飞机上,彼此握着的手几乎没有怎么松开过。

飞机在遥墙机场落地,刚出机场,就有个带着银丝边眼镜的年轻绅士远远向他招手,那位男士身边停靠着一辆深蓝色的保时捷。
华铭带着我过去,那人一脸兴奋地上下打量我,最后捶了捶华铭肩膀:“傅华铭,很漂亮嘛!怪不得你这么上心,我还以为仅仅因为是青梅竹马!走,我今天当你司机,放心,我会替你们保密,让北京那群老不死的抓不到什么把--”
华铭睨了一眼,打断他,“宋不留,好好开你的车。”
我知道大家族肯定有很多门槛,我和华铭这样私下在一起,肯定有很多事情和暴风雨,但华铭说过,让我我只管在校园里努力,外面的都交给他。
所以,听了宋不留的话我有自知之明,我不难过,也不伤心。
本以为,华铭会坐在前排副驾,和这位叫宋不留的好朋友交谈。
但,华铭却陪着我钻入了后排,我没敢触碰他伸过来的手,自己抱着胳膊,安静地坐在副驾后面,假装开心地看车窗外沿途的景色。
我们一路驱车到泰安,又从泰山脚下一路开到了中天门。
我们选了比较短的那条登顶路线。
宋不留停好车,从后备箱拿了出一款经典的LV的男士花纹的双肩背包,掏出来两张泰山的门票,一起递给我:“小美女,这是门票、这个背包里是洗干净的水果、驱蚊虫的药,哦,当然了,还有杜蕾斯,你们小心点--”
“宋不留,你给我住口!”
华铭一声怒吼打断他,他不满回道:“姓傅的,你发生么怒嘛!我这还不是为你们好!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明天下午在这里等你们,你们注意安全…”
华铭不同寻常的愤怒,让我有些吃惊。我愕然,脸色也跟着通红。
我伸手去接宋不留递来的东西,刚伸出的手被华铭拦下!华铭他自己从宋不留手里接过了门票和背包,背在了肩上,回了他说四个字:“不送,快滚!”,就牵着我的手,开始登山。
我俩牵着手,从泰山中天门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地往上爬。
那是下午4点的样子,夏日的高温依旧。
正值暑假,台阶上有不少带着小孩们来观泰山的家长们。有些孩子们喊累,止步不前。家长迫于无奈,不得不蹲下,背起孩子,一个台阶一个太台阶地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沿着阶梯两旁,在相对平坦的地方,还偶尔会摆有卖水果和饮料的小摊儿。
华铭在我身侧,他衬衣都被汗水打湿,不过随着海拔越来越高,林中会吹来微风。把他身上的气息,吹送到我的鼻尖,闻起来,很舒心。
我时不时扭头向后,透过丛林,欣赏山下风光。
我的速度因此会有些缓慢,他也会放慢脚步,等我。
大概登了2个小时,在一处较宽的台阶下,他卸下背包递给我一瓶依云,等我喝完,他让我替他背上背包,他却在我身前蹲了下来:
“很累了吧?看你脸色红的不太正常,我背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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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 22:02:12 | 只看该作者
134楼 云迪说:
我使劲儿摇头,“我不累,就是有些热,不用背的,我还有力气…”
但最终我没能抗拒过他,还是乖乖爬到了他的背上。
他背着我,我俩相贴的地方是夏日里灼热的汗水。
他会照顾到我想看风景的心情,每走一会儿,他就停下脚步,背着我一起转身。我们一起放眼往下看,欣赏泰山下远处城市和田野的无限风景。
我们走走停停,他问背后的我有何感想,让我可以统统讲给他听。
我环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好奇道:“华铭,这么高的山,历代帝王还都要来泰山封禅,他们是怎么爬上来的呢?”
他笑道:“傻丫头,一国之君,自然是有人抬,宝马、銮舆…”
“那封禅岂不是很没有诚意!”我表达对各位帝王的的不满,并继续道“我记得《诗经·鲁颂》里有一句:‘泰山岩岩,鲁邦所瞻,奄有龟蒙,遂荒大东’,龟蒙大荒是不是都是泰山?华铭,我好开心呀,我今天终于要亲临书本上提及的泰山之巅啦!”
“嗯,很开心,你终于到泰山啦,呵呵呵,不过我们离登顶还得一会儿,真正看日出的地方叫瞻鲁台,泰山上有旅馆客栈,我们需要先在客栈歇歇脚,然后半夜出发去守着瞻鲁台,守着旭日东升、红海金带,到那个时候啊,你才会真正知道泰山的巍峨和高大…”
他脚踩在一处宽松的台阶上,停住,回过头问我:“子君,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泰山吗?”
我的脑袋在他肩膀上摇了起来。
他望着我说:“我想让你知道:我们这短短几十年的蝼蚁之命,相比于千年横亘的泰山是多么渺小。因为渺小,所以我们既然能活一场,就不要绝望和后悔,旭日新生,就是新希望,子君,等看到日出你就知道了…”
他特地说给我听的吗?不要绝望?不,他是让我不要后悔。
我眼里腾起一些热气,在他背后佯作叽喳道:“华铭,还没到那里,我已经体验到大家提及的“一览纵山小”的感觉啦!以前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果真如此。读书的时候,我曾经在脑袋里无数次想象,五岳分别是什么样子…我都快二十岁了,但却还是仅仅困守在书前,困守在河南那一个地方。上高中才第一次离开淮河畔,上大学才第一次离开县城去到洛阳,今天是我第一次出了河南。华铭,祖国的名山大川那么多,我却一处都没有去过,井底之蛙应该就是我这种人了吧?我、我是不是活得太狭隘,活得太失败了…”
说着说着,我就喉管发硬了,眼睛里突然生了一串水珠子,随时可能要炸裂开,流淌下来,我赶紧忍住。
“嗯,不过好歹你有书看,子君,比你失败的大有人在,他们甚至不知道有这些美丽的地方。不过不急,你不是正在努力吗?子君,未来,终有一天,我要带你游遍你想去的河流山川,跪遍所有的庙宇道观。对了,泰山上就有一座碧霞祠,里面有位泰山娘娘,曹植曾说:‘东到泰山,仙人玉女,下来翱翔’,就是这位神女..”
我在他背后雀跃道:“这个我知道、我知道,这位神女娘娘是碧霞元君,宋神宗封禅时曾撞见过这位玉女出池,据说这位泰山神女,能守护天下众生…”
他背着我继续上路,“嗯,想拜拜的话,我们明天一起去…”
那晚我们一路就这么说着话儿,和熙熙攘攘的游客一起在台阶上停停歇歇。
泰山半顶,白天还烈日炎炎,傍晚时分就来了两场倾盆大雨。
但这些雨淋在身上,正好能冲淡暑气和热汗,他背着我踩着台阶往上爬。山风呼啸,雨停后不多久,就能把身上淋湿的衣服吹干。
我俩爬到接近顶峰时已经晚上8点。有一块面积不小的大平台,这块平台上紧凑地坐落着许多青砖白瓦红门黑匾的旅馆。
我们在一家似乎叫神憩的旅馆住下,那个旅馆是少有的可以提供热水洗澡的旅馆。
办完入住,我们在旅馆里轮流等候着彼此洗完澡。
我们俩在旅馆餐厅简易用过晚饭后,他就牵着我一起回了房间。
虽然疲惫不堪,但那晚,我们还是和前一晚一样,我们深深亲吻了。
他把我抱上那张大床。我躺在雪白的褥上,紧箍着他的腰,他紧紧拥抱着我,从细细密吻到唇齿交缠,一直到最后的几个瞬间,我脑子里似乎有绚烂的花火炸裂飞溅。
我愿意就那么沉溺在他的亲吻中。
他同我的心情一样,从他的沉重的呼吸声,就能辨别。
我们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像泰山上急坠的雨点,敲打石阶和树叶的声音。
我有些不争气,在他浓烈的亲吻一路向下时,在他就着我睡衣的缝隙几乎快要亲吻到我胸脯的那个瞬间,我脚尖一绷,就那么眩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是半夜1点半,华铭蹲在床边把我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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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 22:08:00 | 只看该作者
135楼 云迪说:
透着旅馆亮黄的灯色,我睁开眼睛望他,想起我晕过去前一刻,我满脸刷刷蹿红。
他捋捋我变蓬松的头发丝,笑着说:“子君,快起来吧,我们得准备动身登顶了,要想不错过最壮美的日出,我们要提早爬到真正的泰山之巅,在那里学会等候。”
半夜,山顶湿气比较重,由于前一天晚上下过雨,夜里泰山顶的温度会降到零下。
他从旅馆租来了2套绿色的军用棉大衣,帮我披上一件,揽着他自己的一件,牵着尚在迷糊中的我,再次出发。
这次,我们的目标是看日出的瞻鲁台。
从旅馆到瞻鲁台的路,遥望起来并不远,但真正需要用双腿双脚往上爬的时候,还是耗费了我们近2个小时。
我们终于在4点多的样子,攀上了瞻鲁台。
零星有几个游客比我们更早到达,他们也都穿着厚厚的军大衣,依旧在旁边瑟瑟发抖。
有人摆放着相机,对着依旧昏暗的东方。
虽然正值夏日,但由于高海拔,再加上太阳的缺席,泰山山顶的凌晨,如寒冬腊月。
山风如刀,刻在我俩的脸上,那一刻,吹得我面部的肌肉都在抖动。
华铭帮我拢了拢军用大衣,牵着我找到一处能挡风的最佳看日出的地点,他盘腿就着地面坐下,他把我拉到了他的胸前,坐在他腿上。
冷飕飕的风刀子,把我们的呼吸吹染成了烟色的白,从而也照亮了夜的黑。
华铭怕我冻着,把备用的军用大衣也披在了他身上去,然后他把我环在他前方,紧箍着我,几乎将我整个人塞进了他胸膛里。
四周光线依旧昏暗,我俩就那么坐在高崖边,面朝着东方,一起守着风,守着夜,守着稀薄的云,守着昏暗的天际,等太阳初升的光华能让我俩共沐浴。
我们似乎在等着一个新世界的来临。
他环住我,下颌紧贴着我头顶,静敛地在耳边给我解释:“风太大,云彩都会被吹走,我们会错过云海玉盘。但由于昨晚下过雨,所以今天的日出会格外美丽…”
我的耳边是他哈出的热气,就像烟花燃烧过后的焰雾缭绕,也像仙境里的缕缕白云飘渺。
我扭转身子,向后方仰头,就想那么迷醉在他的声色里。
天色未明,只能看到他下巴的轮廓,我能辨别出他低头在对我微笑,任由我扭着脖子看他。
他环住我的胳膊紧了紧,把我的身体捆出热气。
从他口里溢出的白热呼吸,像烟气在渐团渐散,更像要化掉的一簇棉花糖。
那一刻,我脑子一热,就那么大胆地使劲儿抬头,印在了他的唇上,开始吸吮寻找甘甜…
虽然四周寒冷,但还是觉得这一次黑与冷并没有过去那么让我害怕。
因为背后有个他,让我寂冷的心像着了火的炭一般温暖。
我的心田里原本应该是乌漆麻黑的烂泥潭,里面深埋着腐臭的毒疮,在默默地发酵和腐败。但,和他短短几天的牵手拥吻,让原本萋萋荒原开始出现勃勃生机。
也是被接连几天的甜蜜相守击昏了头,我暂时忘掉了很多很现实的东西。
明明三天前,校园里那个雷雨狷狂的夜晚,我差点被张子俊撕开毁掉。
明明6年前,我在田埂上拼了命地爬,却怎么也握不住那聊以壮胆和慰藉的一枚精神的钱币…
我竟然忘乎所以。竟然将绝望的事实忘得彻彻底底…
明明还有个更让人压抑的现实:傅华铭他不是一般的男人,他是洛阳傅家这一代的接班人,就像刚下飞机时宋不留所说的那样,似乎北京有一群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们似乎在迫使他做很多违心的事情…
棉花糖突然就炸成了泡影,越来越薄越来越博,突然化作无形。
我突然有些恍惚。
明明是我牵的头儿,却突然停下。他似乎也感触到我的心境突然走了样,就颇有侵略性和报复性地狠吮了我的唇舌。
痛感刺激到我,我收敛了精神要再专心回吻,他却突然放开我的唇。
他像提溜一个钟摆似的,扶着我的脑袋朝向东方,帮我的眼睛拨回正位。
他的胸膛更紧地环了环我的肩膀,伸出胳膊,指着远方,在我耳边轻笑:“聚精会神,看前方--”
入眼,东方不再一片昏暗,华光开始探路。
天际渐渐拉出鱼肚的形状,鱼肚上半身原本是黑色,渐渐变蓝;鱼肚的下方原本的黑,渐渐变红。
鱼肚的形状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鱼肚周边的天空由暗蓝渐渐变成亮蓝。
突然,太阳像一颗火红的皮球,从远方的天际怦然蹦出--
那一刻,它带着四溢的红光,像被大地之母吐出来的一颗红色的珠儿,珠儿调皮,就那么一跳,悬停在天际,开始睥睨众生!

“好美啊--”
那一刻,四周传来一串串不熄的感叹声。
那一刻,我突然泪流满面。
它调皮的一跳,引得我眼眶里的水珠子也统统跟着破壳而出。
我忍不住喉咙发硬,忍不住眼眶里发涩,我用军大衣的袖子胡乱抹了抹双眼,挣脱华铭的怀抱,用力去瞪着远方红红的火球儿,那一刻,我觉得眼前都是炙热的红光。
日照苍山送千秋金暖,光涤人间祛万古残污。
绚烂,温暖。
我哽咽着,指着远方,连我的手指尖似乎都是跳动的火苗:“华铭,你知道吗,我很喜欢红色,那,就是我喜欢红色的原因 …”
金乌,它远比我想象的要温暖。
华铭握住我的手掌,把他坐着的地方挪出方寸之地,把我从前方拽下,让我和他并肩一起坐在被他温暖过、已经不再寒冷石头上。
他侧着身子,帮我抹去我眼角残留的水汽,捧着我的脸说:
“子君,我说过,我比你更懂你,虽然在校园里你不敢怎么穿惹眼的红色,经常会穿黄蓝,你发现了吗?酒店里,我给你备的每一件衣服都是红的,最起码我不想你穿在黑灰色的罩子里,我怕你的人生和心情就那样被束缚在一片隐晦的罩子里,不得逃脱和释放。我怕你就那么还未盛开,就已枯老凋敝。”
就这么被他看穿,我透过水雾凝望他的眼睛。
他继续说:“子君,我们的一生只有这短短数十年。经验世界不能告诉我们人有没有来生,那就肯定是没有的。所以,我们只有这一次生的机会,我也是前段时间突然才想明白,我要怎么度过,才能不枉此生,所以我抛下一切带你来这里,子君,你有想过你要怎么度过此生吗?”
我怔怔地望着他,有些字句在我的心头潜藏了很久,有好几次,它们都拼了命地想蹦出来。
怎么过,才能不枉此生?
怎么过?那我需要先直面我的过去。
可是,我的过去,是被淮河掩埋的一潭腐臭的记忆,是那乌糟糟的乱田埂上攀爬遗落的血迹。
来到大学后,终于离那个地方更远了,我想新生,可是张子俊就这么在我期待的新篇章上,重重地泼上了如梦靥般肮脏的一页。
有些时候,过去的一切,很难让他们就此彻底消失不见。
“一切都已经过去”、 “当下你已经很好了”、“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过去了就过去了”、“手扶着犁向后看的人,不配进神的过度”…. 这些话其实是自欺欺人。虽然我用很多话类似的话语可以一时之间安慰自己、激励自己,在时间这条轴线上做对比,当下的我似乎确实赢了过去。
可事实,在身体的记忆里嵌入了很多苍蝇般让人讨厌的肮脏痕迹。
要好好活着,都需要一个够得着的目标。
而且是个不能动摇的目标。
假如目标动摇的时候、在一个人孤苦的时候,我一定会一不留神,被那些苍蝇卷土重来,吞噬殆尽。我会输的,输到体无完肤,输到内心血流成河。
那种枷锁,那种被时光烙在精神和记忆深处的枷锁,哪能轻易打碎?
即使一时半会儿,我选择了无视它或者遗忘它,也似乎有片刻松绑,可一不留神,旧景重现,枷锁就会重新套牢在身心,只会沿着过往留下的勒痕嵌入皮肉,越抓越深。
要想彻底打碎,祛除疤痕,我需要的是可以感触到的希望。像新生的太阳那样,让我能满怀希望去汲取到它射来的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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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 22:14:41 | 只看该作者
136楼 云迪说:
是啊,我需要眼前那片红彤彤、炽热热的红光,需要它源源不断给予我新生和希望。
“华铭,怎么度过人生,我以前也考虑过。高中那会儿,我一心只想去清华,以此离开那个让我不快乐的故乡,憧憬着未来能活得更好点。来洛阳时,我依旧想着我要考研绕道也要去清华,还是为了逃离某些残酷的现实,梦想着将来能活得更好点。现在想想,「将来能活得更好点」这几个字,有些虚无飘渺。它没有一个生动的形态,它太远了,充满了不确定性,很容易让人失去动力。”
我撑开五指,在我的眼前,贴在我的额头上,让光线穿透我的指间,指间的白肉仿佛被红光射透,晶莹的红亮一片:
“看,哪怕是眼前的一束光,都比那个要现实多了,起码,一束光能让我切实地感受到片刻温暖,能片刻照亮我活着的路,能让我的有些步子不至于深陷入黑暗,这样,我就能走下去了。怎么度过此生呢?将来能活得更好点?不,这个答案一点儿都不好,我今天终于想明白了--其实,我只是希望,有一天,我能不背负着过去,我能大胆真实地活在阳光下。”
最后一句,我说得断断续续,很像我特意把句子给拉长,为的是他能追问,比如问我:你背负着什么样的过去?
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若问,我就在瞻鲁台的那轮红日下,把过去深埋的泥潭凿开。
可是,那天,他没追问。
他听完我的话,突然紧紧抱着我,他说:“刘子君,你知道吗?你其实已经很勇敢了”
我有一些失望,“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为什么你不问我背负着的过去是什么?”
他摇头,抢了拍,岔了道儿,他说:“子君,过去如果不快乐,就不要想了,不知道我能不能幸运地去做你的那束光?”
我岿望着他。
我很矛盾,我不知道那一刻我是该庆幸,还是该继续坚持坦诚。
他继续道:“我只想告诉你:任何时刻,都不要绝望,都不要放弃,勇敢地活着;不要等老了的某天,我们再回头,都是悔恨和遗憾…刘子君,你想不想问我过去有没有悔恨?”
透过他有些泛蓝的眼白,我突然就选择了迁就他的问题。
我笑道:“傅华铭,你有什么可后悔的,你是傅家这一代的骄子,整个酒店旅游行业的青年才俊,相貌俊美,你现在那么成功…”
他眼白突然转深,腾了些雾气,望着我:“刘子君,我曾后悔过、我用了几年时间去逃避那份后悔…你应该还记得初中那年我递给你那封…”
我屏息,心跳突然漏掉几拍。
他仿佛发现我的眼神不太对,加快语气道“其实我很后悔…别,你别误会,我不后悔当年喜欢你,我后悔的是我的不辞而别。没有好好地和你说再见,也没有告诉你我去了哪里,也没有和你再有任何联系。其实,直到你再次出现,我想:时过境迁,你我之间以前的那些懵懂异样的东西估计再也寻不回了。不见还好,见过后发现心不由自己。我闲暇时就在猜测:刘子君,她是不是又不好好吃饭了?她脚上的鞋子是不是该换了还在将就?那天,不由自主,我就去了你们的校园,我就想瞧瞧你过得好不好。我看你心事重重,我偷偷跟踪你,看见你偷偷在家属楼的楼道儿里小心翼翼地坐着,竖着耳朵守着,听到脚步声就立即在门缝里偷窥,然后又埋头借着昏暗的过道灯光开始记录…那个时候,望着那个纤细的身影,我突然想,我不能再让自己后悔,更不能再让你独自一个人去面对…”
我堪堪回神,原本翻腾的心神,突然就安静了。
像是众神用风从天边传递来的梵音,我突然内心有些飘渺,我没来得及细品他前面的话,后面的情话就来临。
我安静了好久,就像有人突然给我苦苦的嘴巴里塞进了一颗糖果。

我顾不上对前半部分的疑问,我假装很平静地问他,“不让我独自一个人面对?所以,黄立强的那封信,真的是你邮寄过来的,对吗?”
他点头,“不错,是我。”
我望着他, “所以,那串号码,也是你的对吗?”
他有些歉意,轻声道:“嗯,是我”
我有些羞恼,颇有秋后算账的感觉,质问他:“那,傅华铭,那个时候,我给你回电话,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他摇了摇头,很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那个号码是临时的,有些事情,当下我还不能和你讲太多。你看,这次来泰山,我特地把我们的手机都留在了钼都国际。”
我有些诧异,不觉中拽他的胳膊也加大了力气,疑惑道:“为什么?你是有什么难处吗,可以讲给我听吗?”
他摇头,“你别担心,很快就好了,再有一年零2个月,等祖国60周年华诞一过,一切都会结束...而且,给你发完那条短信,我也有意想看华铮他到底会怎么做。”
“华铮,你让华铮他帮我?你不怕我因为感激他,而喜欢上他吗?”
他抱了抱我的肩,笑道:“我说过,刘子君,我懂你远比你懂你自己。从重逢的第一天,病房里你看我的那一眼开始,你在我眼前,心思早已被看穿。”
我脸红作一团。其实,那次见他,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么心意啊…
我羞恼道: “呵,走上社会的人就是不一样,华铭,曾以为你那么耀眼和夺目,高不可攀,可发现你着实厉害,无论是接吻还是哄骗女孩子…华铭,我已是不是已经输光了?你看,我的手机被你扣留在洛阳酒店,华铮联系不上我肯定急死了,我却一点都不担忧,我却满心满眼的都是想和你在一起…”
他亲了亲我额头,继续说:“子君,我们打平了。其实对你,我自然不担心;对华铮,我没多少信心。华铮他其实也能担一些事情,只是他从来不上心,以为有爷爷、大伯、父亲和我在前面,他在后方装傻就行。还有,你其实不了解华铮,他骨子里是个比我更执着的人。”
和华铮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虽然不比华铭对他知根知底,但也算比一般人要更了解华铮,我轻声嗯道:
“华铮,他很好。他确实很执着。他对我很好,无论我说过什么,他都不会计较。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好,我本来想着,以后在校园遇到什么事情,能不找他就不找他…”
他紧了紧揽住我肩膀的那只胳膊,握住我左手的手掌也跟着加了些力道,然后温笑道:“不,刘子君,遇到事情,该找他还是要找。尤其是我不在的时候。华铮他需要锻炼,需要挫败,他早已是个大人了。但是,子君,我还是希望,无助的时候,你要满怀希望地你念着我,等着我…”
等待,因为有渴盼,而美丽。
他让我继续找华铮?真要深究他的每一个想法,太复杂。
我将脑袋斜着埋进他的怀里中:“嗯,华铭我一直在等你,不怕告诉你,你知道吗?从春节起,我一个人在寂静的宿舍里看了十天和学习无关的书籍,书看完的那一刻,你就变成了我活着的人生目标…”
他左身环抱着我,低下头瞧了瞧我泛红的额头,抬起右手,帮我捋了捋前额被风掀起了毛的绒发,笑道:
“既然这样,那以后再遇到任何难过的事情,你都要想着:为了‘我’这个所谓的目标,你要满怀希望地过每一天。把我想象成一个暂时不在的火球,只要再等等,等到黎明来了就滚来了。等我来了,就是新的一天,也是新的一个世界,无论昨天再难、再绝望,都将不算什么…”
我在他怀中闷声道,“嗯,那你每天睡前不要打太多喷嚏…”
他突然在崖边大笑,赛过急风的清脆声色,飘荡了整个山顶,他说:“荣幸之至--”
他突然狠狠亲了亲我被日光染红的头发丝,声音压低,像耳边掠过的风声:
“那,刘子君,凡是都有万一,万一将来有一天,你知道了些很难以接受的事情,比如:你发现我不是你的那一束光;再或者你发现我这束光中也掺杂着很多灰暗。那个时候,我希望你依旧不要痛苦。你不要那么快就把我抛弃,不要那么决绝地将我排除在你的人生之外…”
那个时候,我愕然仰头,不解地望他问道:“把你抛弃?华铭,你、你这是在说什么?”
他自嘲地摇头,抱着我的肩膀越发用力,声音看似玩笑,但实则飘渺,“我说了是假设。万一有那么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个完美男人,也不要绝望,你只管记着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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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 22:18:23 | 只看该作者
137楼 云迪说:
我焦急地挣脱他怀抱:“华铭,谁都不怎么喜欢别人说一半留一半,但你今天很多话仿佛都这样,我们今天还有很多时间,我可以认真听你说的…”
他笑了笑,帮我把头发往耳畔挂住,摇头道:“心急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子君,你如果拿我当人生目标,就更不应该追问了,也不要胡思乱想,你只要记住今天我说的话,以后在学校里好好努力就足够了…”
不追问,不追问。
也罢…
他面对的千丝万缕,随便拎出来一撮,都要比我在学校那个象牙塔中遇到的事情要大太多。
我,不能帮他分担什么,只会徒增彼此的牵挂和烦扰。
我念着涓涓的碎语,最后安安静静地扎进他怀里,和他的大手紧紧扣在一起。
那天,我俩坐到太阳很高,才算看完日出。
下山途中又转去了碧霞祠,我们牵手在香亭中拜了泰山娘娘。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常言道的一点都不错。
下山时,膝盖在抬起放下交错时,仿佛承受不了身体和台阶之间的压力,原本发酸的双腿跟着抖了起来。
华铭看出我的囧相,再次坚持要背我,但这一次我坚持没让他。
“让我自己来吧,你就当我心疼你…”
他在台阶上抱着我亲了一口,让我等着他,随即就钻入了树林里。
我看着他背影弯弯寻寻,很快他就提了一根带着树叶的棍子出来。
他扒了扒树皮和首尾,在台阶上杵了杵,最后放心地塞到我的手心里。
那天,我一手杵着棍子,一手挽着他胳膊,我俩牵手拾级而下,终于在下午2点多的样子,在中天门见到了等待已久的宋不留。
那天的宋不留,没有开初次见面那辆蓝色的保时捷,而是换了一辆凯雷德,他坚持说他要做东,兴致高昂地载着我俩直奔青岛。
起初他坚持要全程陪玩,给我们介绍青岛的酒店和好玩的,可到栈桥后,华铭语气不愉,要到钥匙,把宋不留撵下了车。
宋不悻悻地扔下了车和钥匙,空手走掉。
华铭把车在栈桥边停好后,带着我沿着栈桥看一望无际的大海。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大海。
栈桥长堤下,支撑的梁柱体上,依附着厚厚的螺壳尸体,散发出真实清新的海腥味。
看白色的鸥鸟阵阵齐飞,听远处海面上渔船和游艇马达突突哞哞长鸣。
下了栈桥,是礁石滩涂,我俩沿滩攀爬,看到干裂的石缝里贝壳吐着泡泡,看到小螃蟹可爱地蠕动,小鱼儿四处寻找伙伴,我们会时不时蹲下。
手心里牵着的是彼此跳动的心,每一帧,仿佛都像诗句。
看完大海,他接着就载着我去了青岛那座雄伟的天主教堂,带着我在那里虔诚膜拜。
那晚的最后,我跟着他去了栈桥不远处一家叫汇泉王朝的酒店。
房间很大,洗完澡,脚踩在地毯上,走上阳台可观海色。
阳台外就是夜幕下的大海,海浪的声音卷来卷去,给夜幕凭添很多声色。
我在阳台上,静静看着远方夜幕下生命的繁华,突然渴望时间静止,岁月停摆。
他轻轻踱步到我身侧,扭头发现他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托着一只形状如天鹅的玻璃盏,天鹅的背腹中空,晶莹剔透的器皿里盛着一团乳白。
天鹅的脖颈处有一挂耳,斜插着一朵精致的粉白红花。
他端放到我手心,放下托盘在身后栏杆上,对我笑道:“初恋华冠,是刚让Andro特意调制的酸奶甜点,你品品看。”
“这是?什么花?”
我惊讶于那朵花像红白墨汁晕染出的各种颜色。
就像中国的水墨画,在粉白的花瓣纸上,晕染出红粉墨色,色入花衣,如山峦入屏。相得益彰的白、粉、红三色。花的形状,像比着被圆规画出来的圆环而生长,圆得惊世骇俗。
他道:“花吗?是茶花,叫五色赤丹,是茶花中的一个品种。花可不能吃,图的是赏心悦目,酸奶倒是可以细品,现在口感最佳。”
我不敢碰那朵花,生怕花瓣被我磕掉。我也不敢搅动,也不舍得就那么快速地毁了那一团晶莹承载的纯白。
我用汤匙小心地一层层刮起,放入口中。入口是从未闻、也没吃到过的蜂蜜的清香。
舌尖托起它的那一瞬,蓓蕾仿佛被唤醒,顺着钻入了我的身体和记忆里。我满足地闭上眼睛,让它的味道镌刻在心上。
他抽出我捧着的玻璃盏挂耳上那朵茶花,别在了我的耳朵后,扶了扶花姿和我的发丝,望着我说:“很美…”
那晚,阳台上,他在背后环着我,我们一起听海浪,听马路上车来车往,看远处的城市霓虹闪烁。
大海的声音和他的呼吸声,一同轻轻痒痒地卷拂在我的心口上,一切都恍恍惚惚。
由于泰山遗留的劳累感尚在,我们那晚吻得很轻,很软。却很长、很醉。
我们在酒店那张大床上,任由内心的喜悦四处流窜。我们细腻亲吻,甜甜拥抱,齐齐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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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 22:21:41 | 只看该作者
138楼 云迪说:
那时候,我们在青岛滞留了3天,雷雨那夜离开校园,我没有任何多余的衣杉。但他在临行前准备的那个旅行包,竟然把女孩子要穿的衣服都收拾的妥妥帖帖。
他准备了好几套红色长裙,纱质、绵柔、丝绸各色布料,甚至是内里贴肤的小衣都有准备…我有些窘迫,他却一本正经交代都已干洗过,杀过菌,可以直接上身。
青岛的第二天他带我去最热闹的那一处金沙滩。我们一直是红与黑,我一身波西米亚红群,他依旧是黑色丝质衬衣。那处海滩风景独好,浅滩有烤鱿鱼的排挡,和卖防晒衣帽的摊贩。他挽着我帮我挑选了一顶绑了一圈稀落花枝的草帽,微笑着扣在我的头上。
我们光着脚,提着鞋,沿着海岸线,任由海浪拍打在腿上。
海浪随风卷来滚去,每一次翻滚都会把各色的贝壳连带着拍上岸。
那天,我拣了各色形状的美丽贝壳,提起长裙下摆,把它们抱回了酒店。临行的那天甚至把它们都装在了回洛阳的行李中,装在了我的记忆里。
那3晚,我们每晚都是在亲吻中相拥而眠。
那几晚的爱情很纯粹。那时候的我,只要能凝望着他那双深色的眼眸,都会在幸福和快乐里迷醉。
告别青岛,回到洛阳钼都利豪国际酒店的那晚,是假期的最后一晚。
那一晚,也许是想着当面见到他似乎都太难,那晚我格外贪心,我期待地望着他,望到他摇头直笑我。
我们那晚故意把酒店的每间房的灯都灭掉,仅留了床前暖黄的小射灯,在昏暗恍惚的光线中,我们从起初的甜吻浅浅,到最后几乎疯了一般。
和第一晚一样。
我的心脏不在我的身体里,它仿佛在我的大脑里跳动。我在欲.望的深渊,极度渴望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那种说不出的焚.烧感从我俩的唇齿间生发不息,却像夏日的一弯清泉,迅速把身心滋润个透底。
我在说不清的渴望中胡乱挣扎,找不着门路。在和他的唇齿碰触之间,所有的理智都迷了路。
他的眼,他的脸,他的喉。
我眼睛有些模糊,胡乱地啃着,吸.吮他喉.结滚动的地方,啃到他闷哼出声来。
灵魂飘荡、脚不着地的感觉让我甚至有些痛苦。
听他同我一样在喘息, 我想我是疯了,因为我对他说:“华铭,我、我们做…了吧?”
他那一刻迷离的眼珠染着水色,明明沉浸,却是沉静。他摇头低下头狠狠亲了亲我,又丢开。
我记得他说:“子君,我怎么舍得这么早就欺负你?我会等你,等你离开学校,步入社会后,等我们相处更多后…”
那晚的我:“不,华铭,你不用有负罪感,我、我其实…有个秘密,几次都想告诉你,可我到最后还是难以开口。我发现,我逃不过的。哪怕会让我们都痛苦,我还是得坦诚。告诉你之后,你或许就会立即要了我…又或许你以后将彻底不会要我,我既想知道是哪个或许…”
眼泪突然顺着我的两颊往外流,钻进了我的两只耳朵眼儿里。
其实,那个时候,泪水仿佛浇灭了我的很多勇气,我在敢于不敢之间做光中挣扎。
恍惚中,我看到心灵的角落里,有个幼小的灵魂在那处蹲着哭泣,对我抗议。
华铭抬起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开始亲我的眉眼。
他边亲边停:“子君,两个‘或许’都不会发生。”
他帮我抹掉眼角的泪,继续说:“刘子君,在泰山顶,我就说过,其实我也有秘密,也伴随我多年,但是既然是秘密,既然我们觉得会让彼此痛苦,为什么要逼迫自己说出来呢,互相难过呢?你就当:不管是什么秘密,都阻挡不了我们此刻欢喜…”
说完,他吻过我的眼睛,吞掉我流出的泪水,他再次向下吻住我的唇。
接下来,他给的吻,是从未有过的热烈…
他,那么个耀眼夺目且高高在上的洛阳骄子,那个洛阳傅家的傅华铭,那一次,在最后那一晚--
他、他竟然愿意卑微到--亲吻我的双腿和脚背…
他亲吻到我脚尖的那一刻--我全身血脉迅速蹿红。
那个时候的我感觉太过震惊。我惊诧、挣扎,让他不要那样…
可那晚的他包裹着温柔的糖衣,不容我拒绝。他强势到让我的声音渐渐屈服变.软,到最后咬紧嘴唇在呜咽中魂飞魄散。
那一刻我很努力地保持住不让自己晕过去。我绷直了脚.尖,整个灵魂仿佛飘出了身外,在漫无边际的城池里,飘摇浮沉。
那个时候,我整个人,整颗心,仿佛就在那晚,被他的亲吻,紧紧囚住…
那个时候的我,迷茫过:爱情是这样的吗?可以让一个骄傲的人,那么温柔和卑微。
那,我应该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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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 22:28:35 | 只看该作者
139楼 云迪说:
我起身,猛然抱住他。
那个时候的我,心跳声就像外面波涛翻滚的大海,给了我令人惊讶的力量--我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在我想付诸行动、回吻他身体时,他却撑住我的身体,慧黠地笑出声来。
他翻过身,重新将我压下,用嘴巴封住我的唇,阻断了我的行动,也没能让我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唇舌若即若离,眉眼风流俊逸,我在他的身下,像待哺的鸟儿焦灼地接应他…
那晚,我们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只是亲吻的有些浓烈和痴缠。
相拥的六个夜晚,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要了我。
身体曾为他红了一次又一次,内心深处为他燃烧了一遍又一遍,爱情这种东西,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呢?可能真是因为爱情,像他说的那样,他不愿意欺负我,愿意等待…
虽然不舍得从华铭给的快乐中苏醒,可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们还要继续面对自己的生活。
第二天早上7点,我在睡梦中因窒息感而醒。睁开惺忪睡眼,发现他睁眼斜卧,体态风流地在我枕边,捏着我的鼻子,带着笑意看我。
他那双眼睛,看得我一时发窘,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完全透明。
他俊颜一敛,叹道:“子君,7点了,你该回学校了。”
酒店工作人员把我们积压的脏衣服都洗净烘干送到了房间里来。我简单梳洗完,陪华铭用了特供的早点,并向服务员要来了塑料袋,把我俩从海边拾捡来的贝壳包好。
最后我拿起茶几上的那顶花边草帽,扣在自己头顶上,望了一眼他和这处套房,准备离开。
跨出门前一秒,他拉住我:“要不要把衣服带走几件?”。
我想了想挂在衣橱里的一袭袭红,只做摇头:“华铭,太扎眼了,学校应该是比拼学习的地方。”
“也好,先搁这儿。这个套房是我在一个洛阳固定的落脚点,我一年到头很少回洛阳,我不在时,你也可以来看看。不开心时,你可以来试试能不能在这里睡个好觉。”
虽然点了头,可没有他,我找不到来这里的理由。
他开车很快把我送到了学校大门前,和他道别后,我低着头,快速溜进了校园。
那天的校园要格外安静,连续的大雨,把校园的柏油路面冲刷得如青黑的缎面一样清亮。校园园丁暑假未归,原本严肃呆板的草坪,上面一簇簇的杂草借机拼了命地疯长,格外突兀打眼。
小径的石板上生了浅浅的青苔。两边的红色月季花瓣曾被雨水打残过,却百折不挠开始绽放新的一茬儿。
我一路轻手轻脚,从石板小径,溜到临时宿舍楼前,偷钻进了原本就只开了2间房的其中一间宿舍。
屋里有个同样参赛的外系女生,在沉重呼吸,我从开门到上床,仿佛个小贼,把手提袋在临时床铺的角落里放好。
那个女生被她自己的闹钟惊醒,诧异地和我打招呼。她起身开始收拾,我提前赶去了计算机房。
我忐忑地迈上计算机房的楼梯。
明明一周前的雷雨之夜,我还在楼梯口前让自己假装勇敢。
明明那晚,我的头皮的痛感曾那么清晰和真实。
明明那晚,我差点被张子俊给毁掉。
可,突然间发现,那些恐怖的场景恍然如上辈子那么远。都如烟雾一般淡淡散去。
明明是让人胆寒、应该被烙印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却都被这趟出行给淡化到模模糊糊。
华铭陪着我一起看山看海看日出,起初的那些恐惧,再也找不到了。
怪不得人们爱旅游:看进一处山川,平掉一段记忆,真好。

教室门前那条走廊地板砖被重新换过,几处白色瓷砖和周边砖块的颜色有色差,瓷砖的衔接处是新缝,比以往亮了、也新了很多。
那天上午,赛事委员会的负责人特意去机房陈词:“大家前段时间辛苦了!现在开始我们恢复节奏,力争上游,争取在这次大赛上,碾压各大高校,帮学校拿到好名次 …”
我和小组的另外俩队友,开始新一阶段的配合,做团队赛事模拟训练。
华铮那天上午,突然就来到了我们机房。
他和现场的老师低声谈了几句,就直接把我喊了出去。
一直走到楼梯道里,他扣住我手腕,压低声音,急切追问:“刘子君,这几天你上哪儿去了?我一个个问过来,都说你们放假一周,他们也不知道。打你手机关机,到你们宿舍你也不在。刘子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这几天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望着那张白净的脸憋出的愠色,那一刻,我其实很想坦白。
我和你哥一起看山看水看日出去了…
可我开不了口,毕竟,这个世界上,担心我、关心我的人不多。
我瑟缩道:“上周一直下雨,我手机进了水,人也感冒发烧了。整好放暑假,绾绾妈妈想让我过去帮她带几天绾绾,我在她家一边养病,一边陪绾绾…”
华铮忙摸上我的额头,问道:“那你好了吗?呃,还好,不烫了,那就好那就好…”
我退缩着别过脑袋,生怕被人看见,心虚道:“嗯,早好了”
他向我伸出一只手说:“你手机给我,我去给你找客服,修好后给你送来”
我摇头,“哦,手机已经找人修过了,昨天刚取到,不信你给我打打看…”
他狐疑地望了望我,一向口齿清晰的他,开始卡了壳,“你、你怎么修的,那个可是纬图限量…”
他最后半句声音很低,让人很难听清。他长睫毛下黑眼球里有光闪了闪,最后笑说:“修好了就好,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弄感冒了,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我渐渐把心放回肚子里。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他在心虚什么。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是当时诺基亚尊贵版的纬图,维修需要找诺基亚公司的VIP客服部。

那个雷雨之夜,仿佛时间绳索上的一截断带一样,被华铭剪去了。
虽然不知,那晚华铭最后如何处理的,但我清晰地记得他那天凌晨1点半回酒店,他对我说过:张子俊再也不能对我做什么了。
如今看校园里大家也并不知晓,我逐渐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唯一的变化是学校的门卫多出来了好几个,晚上会不断在校园各个楼宇间、宿舍前、操场上来回巡逻。
暑假很快就结束。在大二开学的前半个月,为期3天的数学建模大赛终于拉开帷幕。
赛事为期3天,99个人像古代科举一样,被封闭在临时挪出来的赛事房间里3人一组。
正式房间旁还腾出来两间教室作休息室,供大家晚上短暂补充脑力。
那年的赛题,对多数参赛同学来说算超纲题。9点赛题正式发布,出来放了个图:是一个汽车刹车防抱死ABS系统的样图。

读完题,我瞬间就知道那年的数据建模要考究什么了。虽然我是计算机学院,但我一眼就看出,这个要考究的是自动化学院的东西--闭环反馈控制原理,自动化学院控制理论知识在实际生活中的应用。
由于计算机和自动化本身有很多课程是交叉重叠的,学计算机的需要了解自动化基础,学自动化的最后一般也要通过计算机来落实,所以我大一逛图书馆的时候,早就涉猎过自动化学院重点教材。
恰好,我认真看偏差控制理论体系,记忆犹新。
我们小组的1女(我)2男,在赛事的第一天,就完成了全部的论证和解题过程。
小组的2个男同学,看我的时候,总是不对劲。才接触的那会儿是兴奋的不对头,再后来慢慢就变成了异常的崇敬。他们其实也不差,他们用程序快速模拟出了闭环调控的动态全过程,我们最后合作把思路和大图统统复现在了Word里。
第二天,我们自信地交上了赛事答卷,是33组里最快的那一组。
第3天我在休息室里蒙头睡了一整天,据说那俩男生第3天在考场玩当时特别时兴的CS。
那个暑假注定今生难忘。我不仅收获了最前沿的科学知识,更经历了人生中无数的第一次--第一次坐了飞机,去了泰山,看了东升的旭日,亲临了一望无际的大海,喝干了清涩甜蜜的洋酒,穿了华丽炽热的衣衫,住了五星级酒店,和本以为触摸不到的男人接了吻,共了雪白的枕…
大二开学的第一个月,学校各大院系开始对去年的学业做盘点和褒奖,大一两学期,我成功地捍卫了魁首之位。辅导员让我填写了《国家奖学金》申请表,并告诉我等国庆节后不久就会有审批结果。   
果然,国庆节过后一周,我顺利地获得了国家励志奖学金的审批。
国家励志奖学金,8000元,那是我们的政府为了鼓励高校品学兼优的大学生,提供的巨额激励。
8000元对很多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对那个时候的我,甚至故乡的山村们来说,那是上万斤的水稻和谷物。
我是个性格敏感的人,从小到大,只要看到五星红旗,鼻腔底部会泛酸。以前,为了控制住鼻子的酸涩,我会撅着嘴巴用底气把鼻子拧起来,控制住发硬的喉咙,维持自己的倔强,争取不哭。
可,得知国家励志奖学金申请审批通过的那天,我抬头扫到教学楼门前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突然走过去,抬头望着那展秋风中飒飒舒卷的红旗,顿时泪流满面。
我对我发涩的眼窝失了控,也管不住我的嗓子眼儿了,更顾不上路过的同学,我抱着旗杆,突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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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 22:31:16 | 只看该作者
140楼 云迪说:
本帖最后由 云迪 于 2020-9-2 22:34 编辑

过去的那么多年,一直在黑暗和幽深的泥潭中挣扎,本以为老天爷已经把我遗弃在某个肮脏败落的角落里,将我彻底遗忘。
可突然有一天,周边一下子就靓丽了起来。有那么多幸运扑面而来,我突然像个沉冤得雪的婴孩,委屈地对着五星红旗放声大哭。
老天爷还是长眼的,它给予了我们这种从贫苦山村里杀出来的孩子无限的机会。这些机会,我们稍微努把力还是能够得着的。
虽然社会有肮脏腐臭的烂泥潭,但,更多的是光能照射到的地方。
社会在向我们伸手。起码这一次,它并没有彻底遗忘在底层苦苦挣扎的我。
怀着感激之心,我加速了学习的进度,我要赶在大二结束,修完我所有的学分,如有机会,我想提前试水参加考研,也就是所谓的“越级跳”。
10月底,辅导员满面春风地走进晚自习室,咳了咳嗓子,把大家喊回神,宣布道:“可靠消息,咱们计算机学院有一组3人小分队,荣获赛事委员会推荐,取得了全国赛区的一等奖!这可是唯一的全国一等奖,其中有我们班刘子君同学,大家快为刘子君鼓掌…”
后来才了解到:那个时候赛事的评选,都是各个省内先评选出省分赛区的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最后还有优秀奖(参与奖)。
只有极其优秀的小组答卷才回会被往上送阅,送到赛事委员会手里,供做全国性的对比,择优而划全国性综合排名。
辅导员说这个奖项据可以写到个人的人生简历里,如果我想考研或出国深造,对我也算是浓妆重彩的一笔,学校很快会送上5000元奖金。
我默默计算着,我似乎很快将有一万三千元的“巨款”压身。
我心底念了无数遍这个数字。
我和外婆一生都没能见到的这个数额。
我只要努力,似乎不用再为大学四年如何解决学费问题而发愁…
这串数字,冲淡了那个夏日里所有的不愉快的记忆。更加深了那个夏日所有和华铭一起去看山观海的美好。
要是华铭在就好了,我很想和他分享这个盛大的惊喜…
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一向不算太笨的我,在和华铭在一起时,我没想到要拿到华铭的手机号。
等再想起来时,我甚至有些疑惑:华铭他竟然也没思考过,主动把彼此手机号存下来…
那天,晚自习还没结束,傅华铮就到我的自习室前来寻我。
他是来道喜的。他的面色同我一样雀跃。
那晚,我俩就着校园的暖黄的路灯散了很久的步。为答谢他曾给我提供参考资料和解暑瓜果,我许诺第二天请他吃学校餐厅里最贵的鸡腿儿套餐。
第二天,起吃饭时,看他开心的神色,我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还是鼓足勇气,试探地问他:“华铮,你哥他现在洛阳吗?”
华铮放下筷子,黯然笑道:“呵,刘子君,我就知道这顿饭不可能白吃…我哥他吗?你这么关心他吗?他的行踪别说我了,连他自己都决定不了。我哥他身为傅家这一代的接班人,还想要人生自由?简直是开玩笑…”
我心脏漏掉一拍,小心翼翼问:“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傅华铮那一刻的眼眸,染了我观过的云.雨压顶的泰山之色,朦胧的深苍渐渐化作两团墨黑。
那天,他说:“刘子君,你知道吗?才认识你的那会儿,每次从西区图书馆回来的路上,我一直特别喜欢和你聊我哥。那个时候刚认识你,想和你说很多很多话题。后来我觉得,那个时候的我真是傻得可以,在一个女生面前,表扬另外一个男人,简直是红娘附体。等你扁桃体发炎的那天,知道你俩竟然是旧时相识,我还没有想太多;除夕那天跟踪华铭到酒店见到你,我很愤怒,可最终也没找我哥声明什么;可等运动会那次,看到一向稳重的傅华铭,那天脸上的苍灰,我就发誓再也不要和你聊我哥了...话虽如此,但,我傅华铮也不是那种小气男生--”
原先那么明朗的少年,声色里仿佛浸染了很多不该的哀怨。我愧疚地低下头,望着餐盘上静静蜷缩着的米粒。
他敛了敛声色,轻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和你一样,我哥他8月中旬突然联系不上了。那几天,爷爷和大伯,电话一个接一个往公馆打。后来听大伯说:傅华铭他莫名其妙玩失踪,惹了不小的麻烦。以至于国庆节那几天,爷爷和族里的长辈们在北京的宅子聚齐了,挨个责难大哥。还好那位不问世事的太爷爷保了华铭。不过华铭他要在北京忙很长一段时间,把几个家族之间的裂缝补好,才有所谓的自由。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应该会消耗不少精力。不过我们傅家也不是空有名声的虚架子。再说了,他是傅华铭,总有些手段和门道,想来眼前的事情对他来讲,也都不算什么…”
我一时愣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天,餐厅那个最靠角的角落里,我的手掌紧握住餐盘的边沿。脑子里都是威严的族人长老们站在堂屋上方、倔强的族孙跪在堂前任由责罚的场景。
这些不应该只会发生在电视或电影里吗?
我急切地追问他: “这、这不早已经是21世纪了吗?怎么还会有那些陈旧的规矩和礼法?你、你们爷爷,对你哥、你们都这么严厉吗?这是不是太不尽人情了?难道你们都没有人生自由吗…”
华铮的目光微微闪了闪,“大家族都有大家族的一套传承之法,不然怎么能让家族长久?我们家的事儿,具体我也不清楚。毕业前,我不愿参与也不想了解。这一代是我哥顶事儿,我还在学校,他们一般不会想到我,但华铭他不一样。他以前曾经荒废过几年学业,所以6年前,他重返家族后,爷爷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送他去美国锻造--为了家族。现在,他已游刃有余,大家也都对他颇为放心,但他某个决定或举动都将关系整个傅家的兴衰。”
那个时候的我整个人愔愔恹恹地坐在那里,眼神随着他声音,仿佛掉入了漫天灰色的迷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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