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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德人亲历的“7.26”,永难忘却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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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0-11-14 16:02:5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楼主 牵手之恋说:

我们在仰望什么


       陕北的冬天最长,夏天次之。春秋几乎是一闪而过,很是短促。夏季偶尔有雨,却鲜少有连番骤下的情形,家里备着雨鞋的人家都不多了。幼年里踩着雨鞋、举着雨伞行走在水洼里的连阴天,都已是久远的记忆。   


       老天最擅长在人们感觉安逸的时候开上一个大大的玩笑。2017年的7月25日这天夜里,绥德这个充满人文气息的小城,在暴雨的冲刷中沦为汪洋。雨,真的可以下到如瓢泼般急骤,气势万钧的惊雷在半空中不断炸裂、密集地劈撼着夜空,瞬间就地起水。一夜之间,百年不遇的洪水肆虐着将城市鞭笞到战栗,半个县城的人遭受了生命的威胁和大量财产的损失。举目皆是茫茫汪洋,家园和街道、商铺、地下车库,全都没入了洪水。影视剧里的灾难场景真实地在身边上映,陷入洪水的城市同时陷入了黑暗。拖家带口的人们攀上县城的高处,在冷雨中望着水声滔天的县城,无语凝噎……

       那场洪灾带给绥德县42亿的经济损失和6人失去生命的惨痛记忆。直到现在,百度搜索输入“绥德7.26洪灾”,就会有数百条信息和视频弹出来。两年过去了,作为一个灾难的亲历者,那段日子里所经历的一切在我的心里积蓄沉淀。也终于有足够的勇气,将那些不堪回首的感触诉诸笔端。依然相信世间美好皆有来处,若能体悟,当更觉天空辽阔,大地广袤。一月、一年,往往能够表达准确思想的词句,都是靠时间酿造的。能回溯灾难,依靠的是慢慢积攒起来的力量。有些事提起来感觉久远,恍若隔世般有了对视的距离,但细微思索,仍然可以清晰地触到记忆鲜活的脉络。     


       在那半个月的抢险救灾中,我家是不折不扣的受灾户,所有的时间几乎都用来自救和重建家园了。然而在那些艰难的时光里,虽伴着失去家园的痛楚,却从未有孤立无援的恐惧,也没有缺衣少食的煎熬,一直都是在被有序地组织起来开展着自救。只有在灾难的黑暗里跋涉过,才能深切地感受到了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我们这一代,是被强大的祖国和政府庇佑着的,是被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涌来的大爱包围着的,是被身边的善意和坚强不断鼓舞着的。我们曾经以为遥远的“祖国”两个字,在灾难来临时无比具象化地走近了我们,张开了强大的羽翼护住了受灾群众,让失去太多的灾民们深切地感受到了贴心的温暖。


雷润耕摄

(一)

       暴雨预警早几天就到手机上了。那天半夜两点,闺蜜打来电话,“你还在睡啊?不敢睡了,河里的水都快上桥了,全城警报都拉响了,你还不赶紧起啊?!”心里有些倦怠,水再大还能上桥?1998年算是百年不遇的大洪水,但也在距离大理河桥面两米的位置逐步下落了。曾在水利部门工作多年的我,对这些数据是很熟悉的。陕北连年旱情,有洪灾的可能性能有多大?起床爬在窗户上向外望去,惊讶地发现雨大得根本没法开窗,雨水像开闸的高压水笼头一般在玻璃上飞速流画出瀑布般的纹路,带着潮湿阴森的冷气从窗户缝隙里透进来。雨势之大,果然是前所未见。     


       我住的地方紧临马路,隔着窗户就能看到大理河。但那天晚上我看到的大理河,早已不是往日干瘪涸泽的模样,河道里满满一河槽水,浩浩荡荡,轰鸣巨响着,流速疾快。夜的黑沉让我在凝眸了好几次后终于确认了这个情况。洪水裹挟的腥味已经四散漫溢,暴雨硕大的雨滴都没能把这充斥口鼻的味道击落。可是夜太黑了,那两排孤寂的路灯光线在雨幕的遮挡下,根本让人无法用肉眼确定上涨的速度。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水已经具有了很大的威胁性,这样大的水,加上持续不断的暴雨,即使不再上涨,一下子也不会回落。突然想到了刚才在睡梦中一直不停鸣叫的警笛声,那些开到最大的警笛声伴着人声嘈杂,传递给我的信息就是——这不是普通的暴雨,而是真正极具威胁性的自然灾害!     


       赶紧打给父母,他们就住在公路边,与河道仅仅距离十来米,中间就隔着几间搭建在河边上的平房和八米宽的马路。年近七旬的他们定然也因为从未见过这样大的洪水而失去足够的警惕性。两点半,我妈电话关机,我爸接起电话语气平静,根本就没有面对灾害的惊惧,就说再等等看,哪里严重到需要转移的地步。我被他们说得疑惑,挂了电话又爬到窗前观察。想叫醒女儿,又觉得我家住在四楼,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三点,远在青海的哥哥打来了电话,他说他睡得晚,一点多在朋友圈里看到家乡有暴雨,问我现在情况怎么样?我说河里水涨得挺快,我都看见体型巨大的漂浮物很快地划过河面了,河水流速也很快。哥哥大惊,说赶紧叫爸爸妈妈,我说打过电话了,他们说没事。哥说不行,你快去接他们。我再打电话,爸妈还是慢吞吞的语气,说衣服穿好了,但是没事呀。我着急,在电话里一阵叫嚷,赶紧带好东西,我开车上来接你们来楼上!不到一千米的距离,我相信我可以很快接到父母。     


       再转头回去看河水的情况,讶异地发现刚才还正常行驶着的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倏忽间飞驰远去,追逐他们的,是已经溢上了公路的洪水!公路上真正地空无一人了,我彻底呆住,如果我这时开车到公路上,是绝对不可能安全地把我父母接到楼上了。河水几乎瞬间就与公路连成了一片,停在路边的车已经开始漂移,较轻一点的垃圾桶等物体已经完全被冲走了。河面上也发现了开着车灯敞着车门的汽车被水流裹挟着,在浪里沉浮颠簸。水流越来越急,在洪水里一闪而过的车辆越来越多,隐约闪过的牛和猪的身影也成群结队。那些体积较小的东西根本无法判断是什么,就见黑暗中颜色深沉的洪水里不时漂过各种各样的东西,挤满河面,互相碰撞着冲向下游。满载着战利品的浪潮,究竟冲刷尽了多少人的财富和家园?在光影的交织里,在水声巨大的轰鸣里,在洪水浓郁泥腥味里,我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头皮发麻,意识恍惚。这洪水,摧残了多少生物的生命?有人在洪水中遇难吗?这可怕的想法升起来,就再难以遏制。难以置信,居住在河道两侧的我们,已身陷巨大的困境。

       我再拨打父母的电话,已经无法连线了,手机信号剩下了盲点,彻底断网了。至此,我与父母彻底失去了联系。紧接着,家里的灯“咔嚓”一声,熄灭了让人能获得一点安全感的光亮,家里与室外一样,彻底陷入了黑暗。我赶紧拉起女儿,冲到门外从一楼敲门到六楼,无人应答的现象很快让我感到震惊和恐惧。刚搬来和邻居不熟的原因以及大家在逃难时的紧急状态,让楼上的其它九户人家在撤离时谁都没有来敲一敲我家的门。我迈步回自家的腿如灌了铅般沉重。但为母则刚,还有女儿要保护,必须镇定。女儿害怕地不停问我该怎么办,我趴在前窗一看,洪水即将淹没一楼的门市,对面河道边的铺面只剩下了顶窗。似乎就是一瞬,铺面已经被没顶,楼顶上钢架做的广告牌轰然倒下后,在洪水中打了几个旋,转瞬就被冲到了十几米外。公路上的电动车和汽车都被洪水浮起来,抬出原位,然后被障碍物稍稍逼仄后很快就被冲走了。大树只有一部分露着脖子呼吸,更多的树树冠被折断,主干也歪斜着倒在了洪水里。粗大的电线杆在洪水和上端电线的反作用下,被拉扯得断裂为上下两截,悬在空中的乱七八糟的电线架空了杆与地面的连接。赶紧再跑去后窗一看,楼下的停车场虽然高出公路至少一层楼,这时也都漫满了水,我的车已经有半个车轱辘浸在了洪水里。

       就是不到一小时的时间,水位已经高出公路约四米了。看着女儿布满惊慌的小脸和害怕的眼神,我根本顾不得我的汽车会不会也被冲走,比起生命的安危这些仅仅只是身外之物。我不断着安慰她,不要怕,水上不来的,我们住的楼也很结实,不会倒在洪水中的,我们就这样安全地待在家里等水位下落吧!  

       而我心里无比清楚,这时的真实情况是,由于我的迟疑和错误估计,我们已经错过了最佳的逃离机会,被困在了这座空无一人的楼里。大水围困了这座绥德中学的家属楼,我们已然身处孤岛。   

雷润耕摄


(二)     


       在惊惧的煎熬里我们度过了两个小时。凌晨五点,如注的大雨终于变小了些。天际露出了些微的亮光,没有雨幕的隔阻,河里漂浮过的东西能看得更清楚了。原来的河槽和公路早已淹没不见,河水霸占出了浩荡的宽度,在曾经的公路上方奔腾肆虐,触目皆是浑黄色的汪洋。朝着河水的上游和下游张望,滚滚洪流摧残了原本的景致,到处不是洪水就是满目疮痍。沿街的店铺都遭受了灭顶之灾,能露出水外的所有物体都是被泥浆洗劫后的孱弱模样。轰鸣的巨响还在持续,刺鼻的泥腥味达到极致。随着雨势的减小,洪水奔流的速度也似乎缓慢了一些。     


       我再去后窗观察,停车场的水也是一片汪洋,但已经不再上涨了,用我的车作对比衡量,水位最高时就上升到了半个车轱辘的位置。突然发现对面平房二楼上有人。原来是楼上的其它单元里还有一家三口和我们一样,没有及时避险,直到洪水不再上涨了才出来。看样子,他们的方案是趟过后院上涨缓慢的泥水,再越过那家平房二楼正在整修期间留下的豁口,翻越到地势更高的绥德中学校园内。这时他们也看到了我和女儿,大声喊着让我们赶紧下来。我和女儿锁好门,带了伞赶紧跑下楼。饶是后院地势很高,低洼处的洪水也没到了膝盖,短短的十几米距离,我们走得很艰难,鞋子深陷淤泥举步维艰。还是邻居两父子又返回帮忙才把我们拉上了平房的楼梯。腿脚经过洪水浸泡感觉寒凉渗冰,雨还在下,冷意让人全身发抖。平房的人家撤离了,但门开着。我们穿过他家的屋顶向前又走了一段距离,走到了那家正在修建的人家房顶,吃力地爬上木架板,然后就看到了绥中的校园。好几双手伸出来接住了我们。终于,我们的脚踩在了安全的土地上。

       校园里避难的人很多。都是附近的住户,穿着睡衣的、趿着一只鞋的、头发乱蓬蓬的人们,都和亲人或者熟人聚在一起,在伞下看着校门外急速涌流的洪水。校门口长长的坡道都已没入洪水中,只差最后几十公分,洪水就冲入校园了。人们议论着洪水里漂过的物品,辨识着那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但所有的人都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有不该出现的漂浮物,不是谁都有勇气可以目睹人间惨剧的。还有些胆大的群众已经踩在高处洪水里的淤泥上,在齐腰的洪水中抓捞身边漂过的东西。有整箱的方便面,也有各种没有拆封的超市货物,还有人捞到了一卷现金。但更多的人,像我一样,静默不语,默默注视着奔流不息的洪水,感受着巨大的伤感和悲怆。家园,和生活的周边环境,已经彻底被摧毁了。大家都与外界失去了联系,不知道身处灾区的其他人究竟如何了。     


       逃出了随时可能出现险情的住宅楼,我无比担忧父母的安危。从半夜两点半开始,我与他们失联已经快五个小时了。天已经大亮了。我把女儿托付给邻居,决定走后山去到父母家,看看他们的情况。从学校后方有一条路可以上山,然后有一条崎岖的小路通向母亲家的方向。这条路是要穿过好多住户的窑洞顶、排水道、菜园子,有的地方根本称不上是路。为了保证朝着一个方向走,我不得不多绕了很多路。山上也有不少住户,路过时他们家虽未被水淹,但也断水断电断讯,平常的生活也被打乱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说着这场洪水的险恶。很多人聚集在山的最高处朝下俯望着,人们的脸上表情凝重,说话也都是低沉的。谁都知道,这已经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了,这么大的水,不幸被席卷入水中失去生命的人应该也有吧!但愿这个数字不是太多……跋涉了许久的我攀上这座较高的山时,忍不住也停下了赶路的脚步,朝下观望。距离又高又远,看起来更加直观。洪水水位比我出发时明显降低了,看河道的位置很快公路也会露出来。公路水下的淤泥堆积得很厉害,比较门面房的高矮,怎么也接近两米了。河道的水还是浩浩荡荡,声响巨大,那些修筑在河道边的单位、楼房、民居、铺面,有不少都坍塌了。还站立着的,都在洪水后被凿刻上了鲜明的暗黄色标记。那些水位线,明显超过安全线太多太多。太多人的家和财产,被毁得连个渣都不剩!路已不再是路,桥也不再是桥,树已非树,车已无迹。就是这一眼,让我的双眼噙满热泪,这劫后余生的热土还深陷在苍凉的洪流里,写满了多少难言的悲楚……     


       但我没有时间伤感,我的父母还生死未卜。走的过程中,我的鞋子被扯断了,帮底分离,走起来很不利索。心里火急火燎,顾不了许多,继续用最快的速度爬山下洼,终于走到离家直径距离很近了的一处平整的路段,这里原本是一所学校的宿舍窑顶。平整归平整,但长时间不走人,满是杂草,道路泥泞湿滑。在这里我碰到了一对也在匆匆赶路的母子。他们原本在我身后,但已经在赶超我。母亲大约六十多岁,儿子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他们一看就是农村人,皮肤黢黑,肩上都扛着铁锨。我问他们,你们去哪里。老妇沉默不答,只是闷头急着赶路。儿子答话,去我舅家,他家肯定被水淹了,我妈担心,我们早上七点雨快停了就从东郊的村子里出发了,翻山走背川要赶去他家帮忙,都快走了五个小时了。他说的他舅新买的房子,刚好就是我家的近邻。我们说着居住在低洼处的亲人的共同担忧。剩下的路,我有了同行的人。这一路上,虽然没少见抱着包袱翻山走去投奔亲戚的逃难人群,但逆行去重灾区的,始终只有我一人。

       平时只需十几分钟的路程,我在走了三个多小时后,终于走到了家门口。大门半开着,洪水汪满了院子,整个院子面目全非。我一眼就看到了我的父母,他们正浸在漫上大腿的一院子水里说着什么。他们没事!我长长松了口气。问了他们,他们是在三点左右洪水都快上腰的时候,才离开院子走到了后方高处的邻居家的,刚开始根本就没把我的电话和公路上刺耳的警笛报警当回事。洪水最大时高处的邻居家大概聚集了一百多号低处的住户,他们站在雨中,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洪水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家淹没。我妈说,听到洪水“嘭”一声就撞开了我家的院门,很快就冲满了院子,院里放的盆和桶晃晃悠悠就被冲走了,其他被冲走的东西已经想不起来了。接下来看到的家里的惨状让人透不过气,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亲眼看到昔日安宁美好的小院成了这般模样,还是难以接受。三孔窑和几间平房的门都被淤泥堵死推不开了,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所有的家具全部移位并倾斜地倒在地上,柜子里的被褥衣服浸泡在水里;床和炕已经完全被淹透了,看炕围上的水印,要比炕都高出二十公分;沙发移位了,柜子上的电视掉下后斜插在淤泥里;冰箱被淤泥垫着呈30度角躺卧着靠在墙角;房间里漂浮着拖鞋、果盘等各种体质较轻的杂物……这还是曾经的家么?

       我劝止了他们的翻找,虽然他们只来得及带出证件,贵重物品都没有拿出来,但这种情况下,是什么都拿不出来的。暴雨随时可能再下,我要赶紧带他们返回绥德中学。那里地势较高,又有学生宿舍,如果洪水再次来犯,算是个安全的所在。他们离开院子里,水已经太大,只穿着身上的这套衣服。我妈倒是好劝,同意和我一起回绥德中学。但我爸死活都不愿意离开家,一再强调不会再有危险,他要留下排水什么的。但我怎么可能同意他继续留在这里?都快吵起来了,他才松口答应过几小时就自己过来,保证过来。实在劝不动,我带着我妈踏上了返程的那条崎岖的山路,女儿还一个人在学校里,她怎么样了呢?   


雷润耕摄


(三)     


       返回时,公路差不多露出来了,但还不能通行。我和我妈在路上看到了幸存的超市里,物品快被受灾的人抢疯了。也冲进去买了些方便面火腿和面包之类的,我身上有现金。又是艰难的三个多小时,返回校园时,快下午三点了。女儿在同学家长的帮助下,在一间学生宿舍里的架子床上睡得正香。那位家长说她们已经吃了东西。就在那天傍晚,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也步行跋涉了几个小时走到了绥德中学,这里已经被确定为受灾安置点。在他们的指挥下,学校把所有的教室和宿舍都打开了,用来安置受灾的群众。校园里有一处用碳火烧开水的地方,我们喝到了这一天的第一口热水,还用热水吃了个泡面。坐在架子床上时感觉全身瘫软。我妈一直坐在宿舍门口张望,没有办法和我爸联系,她担心我爸又要死守在那洪水冲刷过的家不下来,吃什么喝什么、怎么睡呢?我爸果然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折腾了大半天,到了晚上才来找到我们。他满脸憔悴,嘴角起泡,沉默不语。一辈子赚得的家当,在一夜之间全部损失了,他一人之力也没法在短期内拯救家园,但实实在在的,他焦心了。我劝父母不要着急,我们人都好好的,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院子里转悠时,突然得知一个家长的手机是电信的,还有电,还有信号,但不能打电话,只能发短信。我赶紧借来,用短信通知了我哥,我们都好,人都没事。哥与我们失联后大概是一直守在电话边的,急得发了一串“那就好”。远在青海的他说他要连夜开车回来。我说千万别,我敢保证,你连城都进不了,路全都被淹了,现在应该堆满了各种水毁垃圾,等路通了我告诉你。哥知道事实就是如此,一再叮嘱路通了第一时间告诉他。安置好了老人孩子,我看到楼上的住户有返回家里取东西的。我观察再三,感觉那楼屹立不倒应该没事,我也回去了一趟,拿了些吃的用的。楼虽没有凶险,暂时还是不要住的好。   


       第二天一整天,我们都是待在安置点的。吃的喝的还都是自己储备的东西,倒也没有挨饿受渴。我爸自己一个人一大清早又翻山回到院子了,大门陷在淤泥里关不上,虽然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水毁了,他还是不放心。那天白天,就有步行前来给安置点送方便面和矿泉水的人们,绥德城东方面的住户们都没有受灾,还能正常生活,这天的吃食都在绥德城内调运的,受灾的群众吃住都有保证了。     


       第三天早上,我跟着我爸回到了家里,准备帮忙清理淤泥。但是,满院的淤泥在沉积后重如顽石、坚如铸铁,死死地焊在了每一处地面之上,一时之间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我和我爸在努力了几次后发现铲出的泥又会迅速回弹到原来的位置,真的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无奈地站在大门口张望,发现在开展自救的邻居中间,出现了穿着雨鞋、扛着铁锨的公职人员们,还不少是我熟悉的县委单位的同事们。他们是领了任务后,步行到灾区开始分片救灾工作的。能来参与救灾的公职人员,说明家中都是没有受灾的。其中很多女同志呢,她们都和我一样,是平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之人,估计从城里走到这,已经是耗尽体力了吧!     


       大型的机械还集中在主干道上清运道路,受灾区设置了好几个安置点安排灾民住宿,并集中发放求助物品,救灾的程序已经全面启动了。有救灾任务的公职人员也和我们一样,饿着肚子,步行数里,挥着铁锨开始了劳作。他们的任务是在公路上和住户家里帮忙铲泥,按单位分段分片。我看到路上有认识的组织部的几位同志,赶紧说了说我家的情况,请他们进院帮忙。我爸是想先挖一条水路通到院子的下水道口,先把院子里的积水排干净。但一条窄小的水沟当真不是好挖的,他们四五个人干了好一会才抵抗住了淤泥的不断位移,挖出一条浅浅的排水沟,随着水流的冲刷,那沟也越拉越大。常不劳动的年轻干部的手上都起泡了,但我当真没办法哪怕只是用一瓶矿泉水招待他们,家里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不断说着感谢的话。

       傍晚,我们纪委的同事们也来了,几个人带着吃的,帮我和我爸把院里的排水沟汇在了一起,把大门口处的淤泥也清理了两平米左右。他们不住在灾区,所以手机都还有电,我拍下了一张珍贵的照片,几位穿着雨鞋雨衣的同事,蹲在我家院门口的淤泥堆上,捧着盒饭吃得正香。这张照片,成了我一辈子也不会忘却的记忆。危难中的援手,让我感觉到了真真切切的温暖。晚上我回到安置点后,听我妈说中午有大型的货车开进了校园,有捐赠的方便面和矿泉水进入了灾区。这说明,路通了。

       公路上,确实是由大型铲车将水毁垃圾先推到了两边,从楼上看下去,路上积水和淤泥密布,但好歹是可以通行了。我带父母和女儿回楼上住了一晚,这里只是能睡得舒适一点,还有一点存水可以冲厕所。我们全家围坐在家中仅有的丁点大的蜡烛旁时,听到了清晰的敲门声。诧异不已,在我们与外界失联的日子里,谁会来敲门呢?打开门,竟是手里拿着四根粗大红烛的好友。那一刻,觉得“雪中送炭”这词太贴切了,我激动得都快掉下眼泪。他说,我给我二姐家送蜡烛,想着你家肯定也没有,就顺便送给你几根。他连房门都没进就要走,我问他,你怎么上来的?他说,开车呀!路可以走小轿车了吗?可以了,要绕隧道,主街还没开呢,要开慢点,水里好多钉子碎玻璃什么的,要特别小心。他走了,我一再重复让他路上注意安全。这及时送来的光明,让我家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不再受黑暗的侵袭。  

       第四天早上,我在楼上朝下望,看到了有个别汽车缓慢地行驶在淤泥堆积的公路上。别人能走,我也能走。这楼上断水断电断气,是没办法生活的。我得赶紧把我妈和女儿送回到城东我原来住的地方,听说那里没有受灾,没水,但有电,也不在灾区,空气和环境都能好一些。我妈四月份才做的乳腺癌手术,还不到百天,根本就不能干活,也不能休息不好。简单收拾了衣物和洗漱用品,我的车驶入了积水深厚的公路。一路上避让着没疏通的危险道路,一会高一下,一会低一下,车底盘上锈进了厚厚的淤泥。道路两侧全是堆积如山的汽车和水毁物体,路边上的沉积淤泥足有两米厚。终于穿过水漫坑洼的五公里距离,来到原来的家那边,街道上也有水漫过的印记,大约半米高,和我们重灾区相比,确实是好很多了。楼上果然有电,给手机充了电,开机后给我哥打了个电话,说了下情况,他说今天就动身赶回来。又打给乡下的亲朋,让他们帮忙打问有没有愿意来做工清泥的工人?虽然这样做了,却还是打给了所有我印象中能帮上忙的、相处亲近的亲戚,请他们来我家帮忙。因为这时候雇人应该是很难的,受灾户这么多,估计做工的应该很难寻了。再把车停回绥德中学家属楼下,再徒步走到我爸爸家院子。  


       路上已经撒满了自救的群众和大型机械,每隔一段路就有县委、县政府和镇政府的工作人员在指挥着通行和救灾。家家户户都在掏自家房子里、窑洞里、车库里的淤泥,人们忙碌地穿梭在自家和公路上,将泥放在手推车里送到公路上,不时巡回的铲土机将淤泥和垃圾铲起,倒在指定的河道处。政府发放了些手推车,商城里也有卖的,我家在八天的铲泥期间,用坏了三辆。天已经放晴了,家里所有浸泡在污水的东西都开始发臭。我家大小十个房子,里面全都积满了淤泥,要赶紧打通通向各个房间的道路,才能方便铲车出入。我每天和家人亲戚们一起挥着铁锨铲泥,用曾经只写字做饭的手,每天重复着机械的劳作。铲泥真是个技术活,要找对位置,下准铲头,用比较巧的劲送上推车,否则半天都铲不出方块大。     


       在那几天里,路上不时出现用大喇叭呼叫灾民的“爱心车”,送来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方便面、矿泉水、饮料、水果、热乎乎的饭菜和各种日用品,后来沿路每隔一段路都会有个人出资筹办的“爱心灶”,不少企业家和市民自己出资买菜买肉,所有来帮忙的人都是无偿奉献劳动,附近的灾民们根本不用愁吃不饱。不少指定的大饭店停止营业,每天只做“爱心餐”分片供应,再由“爱心车”负责送到灾区。那几天我家所有劳作的人们都没有在饮食方面受限。城东那边的店铺也都正常营业着,我每天上午都能给帮忙的亲戚们买到早点吃。中午时就会有供应的快餐车停在附近,拿着盆碗去打饭就成。我另外准备了些西瓜和香烟、啤酒,用来招待来我家帮忙的人。周围的空气中也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灾后防疫工作已经全面启动。


       那几天,除了亲戚们不吝援手整天在我家辛劳不已,纪委的同事们组团来我家帮了三次忙,科技局的工作队来我家铲了两次泥,还有就近的镇政府的同志们也来我家帮助了两次。我们羽毛球俱乐部的三个朋友连续来了两天,我常去的花店和按摩店的老板娘一个带着老公、一个带着儿子都来给我帮了两天忙。他们的帮助决定了我家掘泥脱困的速度,人多力量大,我家大量的淤泥挖掘都仰仗于这几支队伍的帮忙,铲泥之快让轮替着往出送泥的两个亲戚需要跑步推手推车,才能跟上他们的速度。这些熟悉的面孔在我家劳作时,大家热火朝天,瞅准路线,制定目标,总能很快地就铲出一大块空地。一位同事在铲泥的过程中竟然把铁锨把都拗断了,可见铲起的泥块体积之大、重量之沉。看着汗水从他们的额头滚滚滑落直至浸透他们的衣衫,看着他们手上磨起的水泡,我除了赶紧端上切好的西瓜和递上一瓶矿泉水,再没有更好的方式去表达我的谢意。这些危困中助我帮我的情谊,值得我一生铭记。     


       我家的自救工程浩大,除了不断挖出淤泥,清出来的物品也多不胜数。我父母一生勤俭持家,积攒的东西之多,也令挖掘工作总要伴着物品的合理安置才能顺利进行。被褥和衣物几乎全部不能用了,浸在水中四天它们才重见天日,除了个别只湿个角也要反复洗涤才勉强能用的东西,其它的都散发出了严重的腐败气味,被我抱起来扔到门口被铲车铲走了。百分之九十的家电都涌进了大量淤泥,考虑到父母年龄较大,我担心修好后的电器再使用时会出现其它的故障影响健康,我和哥哥把三个液晶电视和洗衣机、冰箱、微波炉、电风扇、电磁炉、电烤灯等物件都扔了。这些活计大多是瞅我爸不在跟前时做的。他看我们扔东西扔得太狠,心疼又拦不住,最后都发火了,气急了就冲我发一顿脾气。我理解他的难过,没人能在自己的财物损失一空时还保持镇定。     


       我扔了最心疼的两件东西是:我嫂子的母亲亲手一针一线织出的一块两平米见方的毛毯,因为是含毛的毛线织的,挖出来时有强烈的污水臭气,我知道洗不出来了,就扔在了大门口的泥堆上,铲车过来时,我和我哥都心疼得说不出来话,实在是觉得愧对老人的手工而特别不舍;还有一袋子我妈晒好的莴笋干,她和我爸买了两百多斤鲜莴笋,辛苦弄回家后连前削了两早上的皮,还把手都不知削破多少处,腌制后每日翻晾收晒,一个多月才制作好的,她每年入冬后炒制的“咯嘣菜”更是美味无敌,所以扔这袋子莴笋干时,我着实是心疼了,我爸一再强调没泡水啊,可我坚持认为在潮湿发臭的环境捂了那么久,确实不卫生而不宜食用了。后来我才发现,我珍藏的八本相册和两本邮册也全都浸了水,整理时费了很大力气,至于我保存的满柜子书就更不用说了,损失了大半。      


       人在经历灾劫之后,才能明白,最令人难过的损失不是那些钱能买来的东西,而是那些寄予了感情、花费了功夫、却又无法恢复甚至保留的下来的物品。恢复生活秩序了我才得知两位好朋友在洪灾中也一样是历劫重生,一个就在那两天生二胎,大着肚子从被淹到脖子位置的家属院里逃出来,爬上高山后冻得簌簌发抖,是居住在清涧县城的娘家哥哥开车赶过来把他们接上后送去了医院,大灾后的第三天她的二女儿就出生了;还有一位好友是也被困在断水断电的楼上,带着七十多岁的老母亲从齐腰深的水里走了几十分钟才脱困,但那天后老母亲落下了腰疼的病根,差点瘫痪在床,她自己也在灾后的一个月内暴瘦了十几斤。当然,我们真不是最惨的,确实有人在大灾中失去了生命,人数即使只是个位数,但已经让闻者心酸悲恸了。失去生命的方式有千万种,但殇于意外,非人所愿。其实受灾当天绥德就进驻了从外地赶来的救援队,被有序地组织起来开展救援,可是毕竟受灾的地方太多,他们再有能力也没办法面面俱到啊,都是第一时间去了受灾最严重的区域开始了救助。事实证明,灾后及时开展自救和互救,是最普遍的、最高效的抗灾方式。  


雷润耕摄




(四)     


       灾后第九天,家里已经清理出了大模样,洗的洗,铲的铲,整理的整理,一切都在恢复中,亲友也都陆续离开了。我需要回到工作岗位上去跟进,做为一位县委常委的秘书,我在这个抢险救灾的节骨眼,脱岗太久了。虽然领导在巡察灾情时亲自来过我家,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可我还是觉得我也有我该做的份内工作,至少可以用笔和影像有效地记录一位在灾区一线工作指挥的绥德县县级领导的日常。这样的记录,不作个人宣传,就想让群众知晓县委、政府的安排部署,对抗灾更有信心。因为这么多外地籍的领导都能在危急时刻以绥德为家,日以继夜不眠不休亲临一线抗灾,我们当地的民众,更应该坚强团结,早日重建家园。     


       我们领导受命负责督战绥德灾区的“西南战区”。这个区域是在洪灾中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之一,沿街两侧多为商铺,另有多处住宅小区的大型地下车库受灾严重,抢险工作环境异常复杂。8月5日,抢险工作进行到了第十天,他依然不敢放松绷紧的工作之弦,灾后的险情依然没有解除,很多地方都有极大的安全隐患,灾民们还没有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早上八点,路过自家单位干部负责清淤的文化路联丰广场,他慰问了正在挥锹大干的干部们,就十来分钟的时间都留意到了路灯杆已经歪斜存在隐患,叮嘱大家务必注意安全;而且观察到干部们的手工铲泥可以与小型机械互相配合能提高清淤效率,马上协调调运了机械参加清淤,要求大家尽快恢复主街的面貌;看着额上汗珠滚滚的干部们,他询问了他们的午饭是否已有着落。     


       接下来的十个小时,他来回穿梭在三处地下停车场施工现场,召开了几次抢修现场调度会,与部门工作人员和负责抢险技术指挥的各地救援队沟通协调,商讨清理方案,调动机械,协调人手,遇到什么问题处理什么问题。期间,他代表县委政府去物资接收点接收各地企业和单位运送过来的救援物资,分配物资发放任务;去了交警队代表县委政府接收了省公安厅交警总队和省道路交通安全协会送来的救助款和支援交警队的车辆;和受到外地救援队帮助的企业经理一起向救援队献上锦旗;给正在抢险的救援队送去食物和饮水,协调解决他们临时休息的场所……他的两餐饭都只顾得上匆匆扒上两口,午餐时在和其他县级领导们开碰头会汇报情况,晚餐时快八点了又赶去救灾物资接收点统计数据去了。一整天他接打了无数个电话,不断地和抢修队伍商量工作计划,掌握技术参数,综合考虑各种线路的铺设确保抢修不出现大的失误。这一天,作为一个灾区的灾民和党政机关干部,我亲历了组织带领干部群众开展救灾工作的绥德的最高层的首脑们的真实工作状态。没理由不感动,如果没有这个阶层的管理者在运筹帷幄和靠前指挥,抢险救灾的进度和效果都会大打折扣。     


        我在工作中接到的任务是,了解延安圣地应急公益救援队在绥德开展救援的情况,写写他们的真实事迹。于是掏出纸笔,就在被冲毁得面目全非的体育场救灾点席地而坐,采访了他们当中的七八个人。他们当时正在想办法处理博悦府小区的地下车库积水,几十辆车还被泡在水里。他们的方案是从靠近河道的一侧凿出排淤洞,但是机械的协调和具体的操作都有很大的困难,他们不停地往返于河滩和临时驻扎点,没有一个人的脸庞不是黝黑粗糙的、嘴唇不是干裂起皮的。他们说,宣传报道对我们而言真的不重要,呼吁一下楼上的住户,千万不要随便往下扔东西,即使他们戴着头盔在河滩作业,也会不时被各种物品砸中脑袋。这是一群非常年轻的脸庞,在现实生活中有自己做老板的,有当教师的,有当公务员的。他们加入公益救援组织,真是不为名不为利,只为践行那一份救人于危困的担当与责任。后来与他们相处了不短的时间,详细记录了他们在绥德抢险救援期间的事迹。并着课桌睡觉,深入洪水救人,科学抢险清淤,每一件都让我感动而敬佩。这是一支没有经费支持的民间组织救援队,但他们克服了重重困难与绥德灾民一起抗灾达半个月之久。这是我走近接触的唯一一支来外地救援工作队,其他救援队的感人事迹还没有机会去详细了解。     


       此时连上本地的救援队,绥德城约有五十多支救援队一直在一线抗灾,他们中不是出资出力就是投入了大型机械参与了救援。到了8月4日,参与救援的本地和外地的志愿者达到了2700多名。这些志愿者来自社会的各行各业,很多学生和农民也参加了救助。一时之间,各行各业都涌现出了抗灾英雄,他们的本人就在灾民的身边参与救灾。绥德这座被大水围困的孤城,接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大爱,各种食品物资和捐款源源不断地进入到灾区。接下的救灾工作更加有序而明确了,即使家里受灾的干部也能抽身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参与公共救援了。灾区的水电气恢复面积也已经达到了70%以上,多数灾民可以正常生活和作息了。                             

雷润耕摄




(五)     


       紧锣密鼓地大干了两个月,绥德已经恢复了昔日安宁和谐的容颜。县委县政府在重新抢修后的剧院里召开了抗洪救灾表彰大会。会上,曾经参与抗灾的外地救援队代表来了,志愿者队伍的代表来了,各行各业的受表彰者来了,各个单位和社区的代表来了,灾区的灾民代表也来了。上下两层座无虚席,一千多人静静地看着珍贵的洪灾期间的航拍摄像资料。我们终于亲眼看到了全景式的洪灾场景,那曾经秀美如画的家乡,在洪水的无情侵袭中被围困如孤岛,桥梁轰然断裂,房屋瞬间垮塌,洪水的凶猛在顷刻间就吞噬了我们的家园。而这一切都不是虚拟的动画设计,而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的真实场景。我们感激这些在暴雨中放飞航拍摄像机的摄影工作者,因为就我们有限的经历而言,实在不能说在这场洪灾中能有管中窥豹的认识。一张张鲜活的面容出现在了视频里,有在险情最严重的地方参与救援的官兵和志愿者,有每天坚持从农村上来给灾民送玉米和土豆的朴实农民,有在物资搬运点累得满头大汗的中小学生,有在泥泞中熟睡的救援队员和消防官兵,有在半夜的大街上开着大型机械不断清运的司机,有在阵地熬夜死守的防汛和水文站工作人员,有在大灶前全天无偿做饭洗碗的家庭妇女……太多太多我们身边的人,做着同样的事情——尽己所能抢险救灾,用尽全力重建家园。他们是那样的憨厚朴实,说出来的话和露出的笑容都是那么寻常而亲切,但在灾难面前,却无不奋勇争先地书写出了一个大写的“爱”字。屏幕上的光线不断变幻,真实的场景一幕幕划过眼前,身边的观众和我自己,早已抑制不住地泪流满面,轻轻地啜泣声在剧院宽敞的空间里此起彼伏……     


       我们经历过,我们真正地算是死里逃生,也真正地在短时间内实现了灾后自救,重建家园。我们的嘴巴又能喝上热水吃上可口的饭菜,我们的家里又能窗明几净绿意蓬勃,我们的街道又能整洁平整通行自如。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活得这么踏实和感恩,我们在失去一切时最想得到的,不过是亲人相伴在侧温言软语,不过是一粥一饭安乐自在。我们仰望的,是缔造平凡生活背后的那如同太阳一般散发出巨大能量的综合国力,是保障百姓安康富足的强大机制,是面对灾难时,能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我们的如山一般伟岳的党和人民。在这场灾难过去后的两年里,每个绥德人的生活也许都在变化,但毫无疑问,没有一个人能忘记这场灾难的可怕和凶猛,也没有一个人不感叹生活在新时代的幸运和满足。我们都清楚,如若没有完善的灾后救援和重建保障,我们,经历的会是更大、更痛苦的灾难。而沐浴在大爱的光辉的灾区人民,也的确在伟大精神的感召和大爱的鼓舞下挺直了脊梁,努力地打造了我们的新家园。     


       现在,绥德县用了一处地方保留了灾后被毁的车辆,模拟还原了当时的场景,展示了当时洪灾期间的记录图片。我一直没有去看过。但我知道,那是一座丰碑,是绥德县史上永远浓墨重彩的一笔,是绥德人民心里永远铭记的一种高度,是一种精神和信仰的留存。灾难见证了我们仰望的眼神里,真的出现了那道不灭的、代表了希望的光亮,这样的光亮,让我们从未失望过。
    (转发自《陕北》杂志2019第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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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20-11-14 16:04:37 | 只看该作者
沙发 牵手之恋说:
刚才偶然在公众号上看到的,没想到陕西老乡还遭受了这么大的灾难。真是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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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0-11-16 22:32:57 |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宇宙之声说:
不看这个我也不知道,顺便收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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